他太不自由。
「算啦陳醫生,」我跪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起陳清焰的臉,使勁沖他笑,「我陪你做普通人,我也有閑心帶你去吃餛飩。」
「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我餓了。」
10
最近的生活比較多姿多彩。
前兩天陳清焰的爸爸也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我,請我吃了頓使我消化不良的飯。
今天又碰上陳清焰的舊情人找上門,淚眼蒙眬地向他告白:「清焰,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記你。」
這是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里,春風隨隨便便就蕩了人滿懷。
我發誓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我是和陳清焰約好了要來等他下班的,誰知道我一踏進他的辦公室,就有他的同事兼學妹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告訴我,陳清焰和他大學時的對象重逢了,要我速去查探敵情。
然后我就被拖了過來。
草木掩映間,陳清焰和他的前男友相對而立。
陳清焰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的聲音挺無情的:「當年是你提的分手,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覺得一切還可以從頭再來?」
前男友哽咽了:「清焰,當初我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陳清焰說,「你想做研究,想接觸國外更好的資源,是我爸幫了你,不僅送你出了國,還負擔了你在國外的一切費用。」
我疑惑了。
那天吃飯的時候,陳清焰的爸爸跟我說,陳清焰和男人談戀愛不過是他的一種叛逆,他在大學的時候也談過一個,但經過他的規勸,很快就走回了正道,兩人分開了。
對于我和陳清焰的關系,他是這麼猜的:「前段時間我們因為他的職業規劃起了些爭執,鬧了幾次不愉快,現在他不過是故技重施,又想拿這個氣我罷了。
」
說完他還問我:「你覺得這次,他的叛逆期能堅持多久?」
拜托,陳清焰都三十了,又不是十三,哪門子的叛逆期。
而且這麼一聽,當年他那是勸嗎,明明多少有點威逼利誘吧。
陳清焰他爸還真懂說話的藝術。
「對不起。」前男友低下了頭,「當時的我需要這個機會。」
「我明白,不怪你,你的選擇沒有錯。」
「那,你還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不能。」
陳清焰拒絕得特干脆。
「為什麼?現在我有能力和你面對未來的一切變數了。」
「你沒有錯,并不意味著我就必須回頭,感情跟對錯沒有關系。
「……林哲,只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我已經忘記愛你的感覺了。」
那個叫林哲的男人聞言哭得稀里嘩啦。
陳清焰默默地從醫師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
把我拉來刺探敵情的學妹急得不行,說他哭了他哭了,待會兒他把學長哭得心軟了怎麼辦?
我想說不會吧,陳清焰心硬得很,結果根本沒來得及說,就被她推了出去。
陳清焰轉過身來,和我大眼瞪小眼。
「哈哈,」我尷尬地笑了一下,「我路過的,你們先聊著,沒事我先走了。」
學妹不清楚狀況,可我清楚。
我連陳清焰正兒八經的對象都算不上,確實不想插足進這樣的場景里,于是走得飛快。
陳清焰追上來,抓住我的手腕:「尤小嘉,你跑什麼?」
我說:「我沒跑呀,就,正常離開。」
陳清焰被我的詭辯氣得要笑不笑的。
「別生氣,」他走近了一步,微微垂眼,很像一種示弱,「你看見了什麼我都可以解釋,嗯?」
我說不用,其實我都聽明白了。
他還是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
醫生都已經下班了,辦公區域沒什麼人。
我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問道:「你要跟我解釋什麼?」
陳清焰反問:「你都聽明白了什麼?」
「聽明白了你們當初分手的前因后果,還有他對你余情未了。」
「我拒絕他了。」
「我知道。」
陳清焰忽然沒說話了。
我等了半天,只等到他在我身前蹲下來,意義不明地看著我。
我輕聲問:「怎麼了?」
陳清焰眸光閃了閃:
「我爸是不是也找你了?」
「是啊。」
「那你被他說服了嗎?」
「我被他說服什麼?我倆又沒搞對象,他那一套在我們身上不成立啊。」
「……尤小嘉。」
陳清焰頗無奈。
他大概不知道,我就喜歡他用各種帶有情緒波動的語氣喊我。
我笑了笑,說:「陳醫生,我先問你,你打算和我一起坐實你爸給我們判定的『罪名』嗎?」
「……什麼?」
「就是,戀愛關系什麼的。」
說起來我還有點心虛,畢竟當時是我自己說不和人家談感情的。
結果,制定規則的是我,打破規則的還是我。
我摸了摸鼻子:「我覺得我還行,你可以考慮一——」
陳清焰根本沒等我說完,已經用一個吻吞下了這句話的尾音。
我緊緊地攥住他的醫師袍,把他的醫師袍都揉皺了。
「所以,現在我終于可以以你男朋友自居了?」陳清焰抵著我的額頭問。
我翹起嘴角:「是啊,是不是等這一天很久了?」
陳清焰「嗯」一聲:「比你想象得久一點。」
「那現在是不是特驕傲?」
「是還行,畢竟某人一開始連微信號都不肯給我。」
……嘖,記仇。
看著陳清焰扶好眼鏡、整理襯衫和領帶的成熟模樣,我突然好奇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