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聲音平靜,帶著淺淺的笑意:「你說吧。」
「直播間的朋友們,你們都聽到了啊,不是我故意黑岑淮,是他自己讓我說的啊……」
10
高二那年,我邀請岑淮一起報名參加市里的定向越野比賽。
他手中捏著宣傳單,神情些許為難,當時我并沒有注意到這點小細節。
「為什麼想參加這個?」他問。
「你不覺得獎牌很酷嗎?」
岑淮點了點頭。
「哎呀,你就跟我一起去唄。大周末的就應該出門散散心,你不用刷這麼多題也是第一。」我繼續努力地勸說他。
「不是我不想跟你去,」岑淮向我攤了攤手,滿臉無奈,「我是路癡,帶上我你就不可能拿到獎牌。」
「你可以找別人報名。」他提議道。
「好像那個獎牌也不是那麼酷了,你說是吧?」
岑淮:「……」
「一定要我去?承哥這麼黏人?」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差點被嗆到,惱怒道:「我找不到人報名才來找你的,行了吧?非得我說實話。」
話落,我掩飾地輕哼一聲。
最后岑淮還是答應了我。
直到周六比賽開始,我才知道岑淮一點也沒謙虛。
全程只能靠我尋找方向,然后拉著他往前跑。
跑了半程,終于認命,放棄了掙扎,開始教他認路。
那天我的耐心出奇地好,比教小孩子算數還仔細。
而岑淮也認真地聽著。
等我們到了地方,我終于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埋汰他:「沒有我你真的不行。」
岑淮笑著看我,應道:「對。」
看著他的眼睛,我突然就產生了那麼點內疚。
這家伙浪費時間來陪我參加比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輕咳一聲,準備給他灌雞湯:「你看,也沒這麼難對吧?」
「挺難的,沒有你我真的不行。」他誠懇說道。
我:「……」
我直接不知道這個雞湯該以什麼樣的方式灌下去了。
片刻后,我才憋出一句:「反正你要是迷了路,就叫我,我會來找你的。」
……
「反正你會來找我的。」
手機里岑淮的聲音和記憶中我的那句承諾重合在了一起。
「嗯,這不是來了嗎?」我放下手機,看到不遠處站在【失物招領臺】的岑淮。
其實那就是個幼兒園門口,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小朋友在那等父母過來接。
岑淮蹲在那里,和老師一起逗那些小朋友,左手拿著棒棒糖,右手虎口貼了個小紅花,看著像是小朋友送他的。
我用手捂住眼睛,無奈笑了。
「哥哥你去哪里?」小女孩抬頭問岑淮。Ⴘƶ
「哥哥的哥哥來了,要回家了。」
小女孩歪頭疑惑重復:「哥哥的哥哥?」
「對,哥哥的哥哥也是哥哥。」岑淮給她丟下一句繞口令,向我走了過來。
小女孩高興地揮了揮手:「哥哥和哥哥的哥哥,再見!」
「再見。」
岑淮像是還沒出戲,語氣自然:「走吧,哥哥。」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回家啊。」
11
一整天的錄制結束后,我才知道等著我們的「家」長什麼樣。
——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木屋。
但好在岑淮為了彌補我,晚上的任務都很拼命,給這個小木屋贏了兩米的雙人大床和一床花花綠綠的大棉被。
「你不覺得這張大床和這床棉被很不協調嗎?」
「那你不蓋了?」岑淮忙活著鋪床,我從他這句反問中莫名感受到了一絲絲不爽。
我:「……」
我也裝著忙活起來。
等到終于癱在床上,我才拿出手機,開小號悄悄進了自己的直播間。
順手分屏進了岑淮那間。
木門「吱呀」一聲,岑淮帶著一身水汽進了屋,慢悠悠走到床邊坐下。
「干嗎坐我這兒?你想睡這邊?」我往另一邊挪了挪。
岑淮伸手拉住了我:「別動。」
我想扭頭看他,眼前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要干什麼?」
岑淮沒答話,我的額頭上倒是被貼了個東西,涼涼的。
我氣笑了:「你別把你的小紅花貼我額頭上。」
睜眼把他手拿開的一瞬間,脖子上傳來重物感。
我低下頭去看,腦子里組織好的語言頓時被打亂。
岑淮把一枚獎牌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熟悉的、專屬于定向越野的那枚獎牌。
「你……」我輕輕摩挲過獎牌表面,指尖顫了顫。
我想問的有很多。
你什麼時候買下來的?怎麼買的?
以及……為什麼要買?
岑淮將食指豎起,示意我噤聲,而后傾身過來把我的麥連同他的一起關了。
彈幕:
【???沒聲兒了?是我手機問題嗎?】
【我也沒聲了。】
【報告導演組,他倆要干壞事!】
【嘀嘀咕咕什麼呢?我不介意三個人的……扭捏。】
「前段時間收到的這塊獎牌,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我:「啊?」
「你怎麼突然收到的?」
「不是突然,我一直在隨緣收,這次是碰巧。」
我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問道:「花了幾個數?說出來讓我死心。」
「死什麼心?」
「報銷的心。」
岑淮笑了,那笑很壞。
「不告訴你。」
我:???
「好好好,不說拉倒,反正花錢的又不是我。」
我寶貝地把獎牌收起來。
別的不說,至少現在我還是覺得這獎牌設計得真夠帥的。
往直播間瞅了一眼,我又開了麥,犯賤地對著房間攝像頭說:「想知道他送了我什麼?」
我惡劣地對著鏡頭笑了一聲:「你們猜。」
岑淮讓我抓心撓肝,那我就讓觀眾抓心撓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