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太近,我腦子里又開始重復播放班主任的那些話,整個身子都在發熱,靜也靜不下來。
「不用,我和小羊一起喝可樂。」
我逃也似的跑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晚上。
今晚是暢談夜,沒別的事,大家都開了酒喝。
因為還在錄節目,都會克制自己不喝得太醉,不然要是說錯了什麼話,根本沒得補救。
但我不一樣。
我今天壓根不在狀態,不知不覺就好幾杯酒下肚。余光看見岑淮皺著眉,想攔我的樣子,可又硬生生忍下去,自己端起酒瓶就開干,再也沒給過我一點眼神。
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就開始迷糊。
忍不住看了岑淮一眼又一眼,心想:他為什麼不看我?不是暗戳戳喜歡我嗎?是騙人的吧?
醋味一起來就想引起他的注意。
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我裝作不經意地把岑淮的酒瓶碰倒。
「哐當」一聲,酒瓶磕到桌上,淡黃色的酒液全部傾倒在了岑淮的襯衣上。
大家都看了過來。
岑淮睨我一眼,站了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你們繼續。」
不知道哪里來的直覺,我感覺岑淮也醉了。
幾分鐘后,我悄悄跟了上去。
岑淮站在洗手臺前洗臉。
「咔噠——」
我把門鎖上了。
衛生間里一時無言。
我拿出一根煙,點上,淺淺吸了一口,又送到岑淮面前,「抽嗎?」
「哪來的煙?」
還好,他并沒有打算一直不理我。
下意識松了口氣,我笑了笑:「從導演那順的。」
「你以前不是很想學抽煙嗎?導演這支可是好煙,和以前那種嗆死人的可不一樣。」
岑淮哼笑一聲:「什麼都敢順。
」
水珠順著他的眉頭往下流,滴落到睫毛上,他沒閉眼,反倒是我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再睜眼時,又聽見他說:「我學完就丟了,你不記得了?」
記得啊。
另一面的岑淮只有我知道,怎麼舍得忘記。
和大多數人想象的都不一樣,除了那次盛傳的在網吧被抓,我在玩游戲而岑淮在看微積分視頻的事兒,我和岑淮確實是當時網吧的常客。
我不想回家,他也不想回家。
所以總在那結伴待很久。
他也不是每次都在學習,即使我不想承認,但事實是,他打游戲的技術甚至比我還要好。
其實我也會在網吧寫作業的,那次被抓純屬點背。
除此之外,岑淮也會和我一起逃了自習課到球場打球。
考完試后的晚自習,一起去跑步、去爬山、去江邊吹晚風。
回來的路上遇到小混混勒索,二話不說一起上去開揍,又怕驚動警察被家長和老師知道,總是打完就跑,反正混混也不敢報警。
岑淮這家伙,連打架都比我狠。
剛開始我問他:「你為什麼成績這麼好打架還這麼牛?」
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看破了我所有的偽裝:「你也可以成績很好。」
我們平常會在網吧里一起刷題,他知道我并沒有看起來那麼不愛學習。
「我很怪吧?沒人管,又不肯考個好成績,」我笑出了聲,「槍打出頭鳥,我對當飛鳥沒什麼興趣。」
岑淮沒認同,也沒否認。
片刻,他接著我的話:「如果這麼說,我也很古怪。」
「面上看著成績好、聽話、特長廣泛,是家長都想要的別人家的小孩。可是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泡網吧、逃課、打架,樣樣精通。
」
聞言,我點點頭,點了支剛買的廉價香煙:「那這麼說,我和你還挺像同類。」
發現他盯著我手上的煙看,我又抽了一支出來:「要不要試試?你肯定還沒碰過這個吧?」
岑淮沒有過多猶豫就接了過去。
只吸了一口,他就滅了扔進垃圾桶,臉上盡是厭惡。
我哈哈一笑,把自己的也滅了,感慨道:「果然這玩意兒還是碰一下就好了。」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掏出你的壞學生標配小本子,在抽煙上面打個勾?」
岑淮沒忍住扯了下嘴角:「我還沒你想象力這麼豐富。」
看到他確實抗拒,我心下不由一松。
因為我很怕,怕他在這個界限待久了,真的越到另一邊去。
古怪不古怪,都沒關系。
人生總是自己書寫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17
岑淮把我的煙丟了。
「為什麼跟進來?」
燈光從上往下打,他的面容一半都匿在陰影里,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歪頭看著他:「因為酒瓶是我故意打翻的。」
「那為什麼要打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離我又近了一些。
「想引起你的注意。」
岑淮又往前逼近,直到我的后腰抵到洗手臺。
他俯身向我靠近,鼻尖之間擠得似乎連空氣都容不下。
「那為什麼一直躲我?」他持續不斷地逼問,「為什麼不喝我的水?」
「喝小羊的可樂?叫他小羊,叫我什麼?」
我閉上了眼,唇角卻沒忍住勾了起來。
「岑淮,你醉了。」
「嗯,我醉了,」他坦率承認,「那你知道怎麼哄醉鬼嗎?」
鼻尖蹭過鼻尖,癢得我偏了偏頭。
他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轉了過去。
「聽過一句話嗎?」
他瞇著眼笑,鼻息間是淡淡的酒氣。
「喝到微醺,不接吻都是浪費酒精。」
而后唇舌被侵占,仿佛空氣流動都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