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一個星期,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躲晏風,還是在躲自己的心。
「回來了?」我看著坐在客廳的晏風,沒有開燈,但是總覺得他身邊氣壓低低的。
他放下酒杯,酒杯落在茶幾上的聲音,仿佛敲在了我的心上,讓我一顫。
「嗯。」我脫了鞋子,站在玄關不敢再往里走進一步。
「成宥,為什麼最近躲著我?」
我看著逐漸靠近的晏風,整個人貼在門板上,恨不得和門板融為一體。
「沒……沒有。」我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算了。」他仿佛泄了氣,近一米九個子的人這時候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又無助。
「你覺得喜歡男人惡心嗎?」
7
「當然。」他聲音沉沉的聽不出情緒。
「是啊,是挺惡心的。」
我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不嫌丟人。
我不再躲著晏風,盡量跟以前一樣和晏風相處,不過肯定還是回不到以前了。
我這半年也攢了一些錢,除了打給家里的,還有不少。
「晚上回家想吃什麼?」已經收拾好的晏風,拎著包在等我下班。
「啊?」明明是經歷過很多次的場景,現在忽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想吃什麼,啊什麼啊。」他把我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都行。」我手忙腳亂地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那就火鍋吧。」
「行。」
我覺得我的心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揉亂的麻繩,解不開理不清。
「唱歌的人都很注意嗓子,你怎麼煙酒不離,吃火鍋也只吃辣鍋。」
「人生本就很平淡無趣了,吃喝再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那豈不是更無趣。」
我被辣得滿臉通紅,不小心喝了晏風的水。
「這個,喝錯了。」
「沒事。」他接過杯子非常自然地喝了一杯,完全沒有尷尬的樣子。
我覺得我現在的臉不是辣紅的,是羞紅的。
8
八月十五我考慮幾天還是回家了,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
家里小孩的玩具車扔得到處都是,我爸媽正在屋里逗我那個比我小二十歲的妹妹。
「我回來了。」
「嗯,東西放下,洗洗手,一會吃飯。」似乎我的回歸打亂了他們三個之前美好的氣氛。
「嗯。」我不想出去,躺在屋里看著天花板,這個家明明是我先來的,但是現在卻讓我顯得很多余。
大概是因為當時我極力反對他們生下這個孩子。
我還記得醫生告訴我,生這個孩子的風險很大,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我勸他們多考慮一下,他們卻覺得我是不想有人跟我分家產。
可笑得很,那養豬場這幾年只能勉強維持,而且我從十八歲就沒有跟他們要過錢了。我奶茶店兼職,酒吧駐唱,去做墻繪,暑假去打工,掙自己的學費,生活費。
我并不想靠他們,如果可以我想讓他們依靠依靠我,想告訴他們,兒子長大了,他們也可以放松一下。
「成宥,出來吃飯。」
「好。」
餐桌前,他們一點點喂她,我把準備好的錢拿出來。
「這錢拿著吧。」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外面花錢的地方多。」那包錢又被我爸推了回來。
「我有,我現在工作穩定了,老板對我也好,這錢過幾年她上學用得到。」
「她的錢我們準備了一些,這錢留著等你結婚用。」ƔƵ
我心想估計你也用不到了,現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彎的還是直的。
「嗯,叫什麼?」
「成喬。」
「這錢就當我給她的紅包吧。」
我看著成喬就那樣乖乖地坐著自己吃東西,再看看我爸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頭上多了這麼多白頭發。
「養豬場就多請個人吧,別把身體累壞了。」
「沒事,現在效益不好,我們多干點,也能省點。」我媽把肘子夾給我。
9
在家待了兩天我就坐上了回去的車,包里被滿滿當當地塞了許多東西,還有讓我送給晏風的手工月餅。
我把月餅遞給晏風的時候,他牙都啃得快冒火星子了,也就啃傷一點皮。
「算了算了,一會再把你牙咯掉。」我把月餅從他牙下解救出來。
「我再啃兩下。」
「算了算了算了。跟個月餅較什麼勁。」
「今天想吃什麼?我新學了幾道菜,要不要嘗嘗?」
「不要了,你八塊腹肌,我八塊肥肉。」我掀開下擺,露出我那一小圈肥肉。
「這才五點,一會兒干什麼?」
「去酒吧駐唱。」錢差不多都給家里了,我得自己做個兼職掙點。
「工資不夠花?」
「誰會嫌錢多啊?老板,公司不會有要求不能兼職吧?」γź
「你是例外。」
10
酒吧里我在上面彈唱,晏風在下面,他就這樣看著我,什麼都不用做,我的心就怦怦跳。
酒吧里新來的姑娘,上酒的時候被人騷擾。
我忍著脾氣把那人的手從姑娘胳膊上拉下來。
「大哥,來喝酒,就好好喝,別動手動腳的。」我使了眼色,有人把小姑娘拉走了。
「小子,個子不高,脾氣不小啊。」
這是漠哥的店,動手對誰都不好,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動手。
漠哥出來打圓場,免了單那幾個人就走了。
我洗把臉出來沒看到晏風,等到唱了兩首他才從外面回來。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給他包扎受傷的手。
「你出去就是為了打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