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回了喬云深。
我接住頭破血流的愛人,順著墻壁,緩緩跪倒在廢墟里。腺體里最后一絲信息素被他榨出來,推進我的身體。鎮下小腹的疼痛。我抱著氣若游絲的愛人泣不成聲。
“別哭....”喬云深艱難地抬手,想擦我的眼淚。“虎哥,來接小雀兒.....回家了,家里燉好的......大豬蹄子,等著你吃呢......”
我哽咽著,感受喬云深到越來越弱的脈搏,說不出話來。
“小雀兒.....這些年,苦了你了,你這樣抱著我....就像很多年前.....”
就像很多年前,明明是這一輩子都不會遇見的人,卻在逼仄的籠子里相遇。恒溫的環境與凌冽的風雪共存。
自由的天空與廣袤的土地依偎。我哭得像一條狗。愛他之前,我就告訴過自己他會離開。
可是沒人告訴過我,在離開之前,他愛過我幾百年。喬云深勾勾我指尖。
“我走后,想回家,想回東北,想回富饒的黑土地,那個時候,興安嶺上沒有人造的全球溫度帶,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站在嶺上往下看,一溜煙的小平房,還有土炕滾燙,熱乎乎的大碴子粥一口干了,能暖到心坎里。”
“小雀兒,我是真的,想帶你去看看的....”勾著我指尖的手松了,墜了下去。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我抱住喬云深因為失血過多而失溫的身子,搖了搖。
“喬云深。”
“云深。”
“虎哥!”
.......陸逃頂著一張烏缺麻黑的小臉,拽了拽我。
“黎雀,你別......”
“放開我!”我揮開他,眼淚止不住地滾了下來。
這麼多年,喬云深對我句句有回應。我叫他,他怎麼會不答?
“老公。”
“老公嗚嗚嗚嗚。
”
【哎!】
【話說,我剛才是暈了嗎?】
【好疼啊,怎麼沒死?】
【天吶,我腸子都流出來了還不死,我這麼難殺嗎?】
【不敢睜眼,老婆好像以為我死掉了,怎麼能在不刺激老婆的情況下告訴他我沒死啊。】
【嗚嗚嗚,老婆身上香香的,好軟,嗚嗚嗚想超。】
我:?
我:......“喬云深!”
18.進醫院的不止是近乎半殘的喬云深。還有信息素紊亂的陸逃和近乎流產的我。在我們都不太清醒的兩天一夜里。喬云深帶來的精銳,那天被阻隔在外的勢力開始行動。
一場近乎五個世紀的陰謀被公之于眾。在數百年前,原始人類沒有第二性征。然而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加速,各種重金屬污染侵害人體基因鏈。一開始只是雙性人的頻繁出現,但后來則壽命急速衰減、身體素質驟然變差。
人類社會的秩序被徹底擾亂。就在大家以為人類即將遭受滅頂之災時。某國的科學家發現,動物的基因也在被改變。不過與人類不同的是,他們慢慢適應了這種污染。
于是,大量有分化特征的動物被捕捉,聚集在一起。為了實驗確保順利進行,一大批以實驗為生的機器人被創造出來。
后來,一管藥劑橫空出世。人類分化出第二性別,增強了體質,甚至延長了生命。又過了近百年,人類社會趨向穩定。不容如此殘忍的實驗留存于世。
于是,上級下達了銷毀指令。可是誰想到,百年后的那個組織蕩然無存。而一直堅守的,是一群因為芯片指令而跨越山海的機器人。就連喬云深也被騙了很多年。
戰戰兢兢了許多年。
幾個月后。“老婆,那個實驗,沒說過會物種混合啊。”
喬云深捧著蛋,一臉無辜。
我抽抽鼻子,也有點拿不準。因為——蛋遲遲不孵化,而在特殊手段檢查后。我們被告知,蛋里面是一只小老虎。一只長著翅膀的小老虎。單純長翅膀可以,單純小老虎也可以。但是走獸長翅膀。這就是我不能理解并大受震撼的了。
喬云深同上。
之前他在焦慮早教焦慮雞娃焦慮孩子是omega被人欺負。現在他正在神神叨叨地收拾包袱,準備回興安嶺拜五大仙兒。
我受不了一點。
摁下喬云深,我平靜地正視他。“喬云深,你之前不這樣,怎麼現在變得一點都不冷靜了。”
喬云深啊了一聲,“沒有啊。”
我準確無誤地牽住他默默扣褲子的手。如果我還有讀心術,我肯定清晰地聽見他嘰里呱啦的心聲。
可自從生下寶寶后,讀心術也消失了。
但同床共枕太多年,他撅個腚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喬云深在害怕。我們都是實驗的結晶,他怕自己是個怪物,連累孩子也不倫不類。我輕輕吻他的鬢角,安慰這個東北酷boy。“很久之前我告訴過你,兩情相悅才會有愛情結晶,寶寶是獨特的,你也沒有罪。”
“我們都不曾有罪。”
“有罪的是奪走我們原本生活的人類。”
喬云深在我懷里,漸漸平復下來。在拍完這部戲后,趁著制作期的空閑時間,我們到底還是去了興安嶺。
百年過去后,原始人類曾在這里安營扎寨的痕跡通通消失掉了。大自然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喬云深坐在古樹上, 吹起一支不知名的民謠。我雙手合十, 坐在樹下。安靜頌歌。“希望所有留存在這里的靈魂,都能魂歸故土。”
“咔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