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多半是因為,喬瑞都長大了,讀懂了父母那輩的糾葛吧。
只是在他內心很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軟軟的、怯怯的身影,一直藏在那里,從未消失過,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稱得上幸福的回憶,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掙扎著不愿意相信,喬瑞都真的會害他吧。
屋內陷入長久的沉默,好半晌,喬驚霆才放下了手,啞聲道:“白邇,你放心吧,我會小心防備他。”
白邇直勾勾地盯著喬驚霆:“驚霆,我也有弟弟,我愿意為了他死,這才是兄弟。”
喬驚霆如鯁在喉,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白邇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失意和傷感。
喬驚霆輕聲道:“你和你弟弟感情很好吧?他是不是很喜歡粘著你,崇拜你,以為你什麼都會。”他越說,聲音越小。
白邇怔了一怔,隨即嘴角輕揚,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柔軟的表情,那是在這個清冷決絕的少年臉上不曾有過的表情,但他也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表情又重新被冷漠武裝。
“為什麼進入游戲?白妄,又是怎麼回事?你愿意告訴霆哥嗎?”
白邇靜默了片刻:“我不想告訴你,不是因為不信任你,而是我怕你瞧不起我。”
喬驚霆認真地說:“我絕不會瞧不起你。”
“等我殺了白妄,我就告訴你。”白邇目光堅定而隱含殺意,“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喬驚霆點了點頭:“不敢忘。”他和白邇約定過,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能離開游戲而白邇不能,他要去找白邇的弟弟,如果對方需要,提供幫助。
白邇淡淡一笑:“那就好。”
喬驚霆朝著白邇伸出手:“兄弟,我們一起離開游戲,你帶我回家找你弟弟玩兒,怎麼樣?”
白邇的笑容擴大了,他握住了喬驚霆的手:“好。”
倆手用力交握。
膽戰心驚地度過了三天,他們迎來了韓少金的七十大壽。
聽聞假面和尖峰雖然沒有受邀,但是都送上了大禮,這個時候,誰也不想,應該說不敢得罪禪者之心。他們料想尖峰對禪者之心有所顧忌,應該不會在韓少金生日的時候發難,所以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楊泰林身上。
再次來到亢金龍,跟往日的寧靜祥和不同,今天這個城市非常熱鬧,到處都跟過節一般喜氣洋洋、忙忙碌碌。對比外面的緊張局勢,這里簡直像個世外桃源。
舒艾看著這情景,想著他們今天要干的事,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還真跟過節似的。”鄒一刀笑了笑,“咱們都多久沒過過節了?這個游戲里也沒有什麼時間和四季的變化,想過個年都不知道算哪天。”
“你想過,我們就隨便挑一天嘛。”沈悟非道,“反正斗木獬常年飄雪,每天都可以像春節。”
“對呀,那就說好了,等咱們打贏了仗,就一起過個年,真正像樣的年。”
眾人紛紛附議,都覺得這個提議比喝酒慶功好多了。
過年對于中國人的意義之巨大,沒有任何節日能與之相比,他們對回到現實世界的渴望,突然就在“過年”這個點子上有了更具體的表達,也對這個提議有了一種隆重的儀式感,并充滿了期待。
受邀賓客們陸續到了,喬瑞都負責接待他們,把他們領到了禮堂的休息室,那里有專門給驚雷準備的單獨房間。
門一關上,喬瑞都就有些緊張地問:“你們這邊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你呢?”
喬瑞都點點頭:“蘭蔓也到了,一會兒你們在城內隨便逛逛,熟悉一下場地,三胞胎現在就在熟悉那里的圖像。”他顯然心中也有幾分焦慮,不若平時那麼游刃有余,畢竟一旦失敗,他們這幫人真是不死也要扒層皮,兇險程度不亞于他們曾經任何一場戰斗。
“知道了。”
喬瑞都看了看表:“晚宴七點開始,我先去忙別的了。”
“我有個問題。”沈悟非道。
“你問。”
“韓老知道嗎?”
喬瑞都沒有說話。
“他應該是知道的吧,默許了?”
“韓老不知道。”喬瑞都道,“等我們做完了,他會感謝我的。”
鄒一刀挑眉:“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你既能控制陳年顏,又能控制韓少金?感情他們都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喬瑞都諷刺地一笑,用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然后轉身走了。
鄒一刀也用指頭指著喬瑞都消失的大門,嚷嚷道:“你們看著沒有?看著沒有?艸,這小子真是裝逼一把好手,我好想打死他啊。”
喬驚霆撇撇嘴:“就那德行。”
舒艾問沈悟非:“你擔心韓老會反對嗎?”
“不,韓老應該沒什麼理由反對,我只是……”沈悟非想了想,說道,“我總覺得以韓老的智慧和閱歷,不該讓自己落到這個境地,也不該讓幾個小輩在他眼皮子作天作地、攪弄風云,除非,他是真的不在乎。”
“看他那云淡風輕的樣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坐、念經、禪修,可能真的不在乎。”
沈悟非幽幽道:“他要是一直這樣云淡風輕下去,最好。
”
第160章
喬驚霆帶著白邇離開休息室,以閑逛的名義去考察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