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你自己,大佬呢?”
沈禹從被窩里探出頭,指了指房間里其中一扇緊閉的門。
無夏的神情瞬時間再一次繃緊。
“他,他,他怎麼沒走,在里面干嘛呢?”
“刷碗。”沈禹小聲說。
要不是護士剛剛量過體溫,他都覺得自己可能是高燒燒糊涂了。
他竟然看見大佬刷碗了,這也太玄幻了,這種居家的行為也太不符合他之前在他心目中嚴肅認真的形象了。在看了無夏瞪眼張嘴的吃驚的表情之后,沈禹就明白原來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想。
“我剛路過護士站,給你借了個輪椅,先湊合一下?”
眼前的輪椅非常丑,就是那種簡易的、醫院統一制式的輪椅,它椅背后面還用著大紅油漆印著一串編號。
雖然這種輪椅又丑又不好用,可對于沈禹來說,沒有輪椅就像沒有腿,為了解救一下快要躺散架的身子,他決定先湊合一下。
沈禹被無夏攙扶著挪到了輪椅上,然后伸手轉了轉輪圈,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用上不少。
無夏將可移動的輸液架塞到他手里,然后接管了輪椅推出去沿著走廊逛了一圈。
呼吸到不一樣空氣的沈禹心情好了不少,但很快墜入低谷。
兩人剛走到門口,碰巧聽到了門內傳來打大佬的講電話的聲音。
“這案子我看過了,但我不接,李助沒跟你說嗎?”
“不行。”
“嗯……,他身患殘疾確實是我拒絕的主要原因……,可以預見的,要是接了,我們兩個相處起來會非常的麻煩……”
剩下的句子沈禹已經沒有心思再聽,他絲毫不顧自己右手手背上的滯留針和輸液管,匆匆劃著輪圈,調轉了方向。
殘疾人很麻煩,他很討厭殘疾人相處……
沈禹腦袋里只剩下了這兩句話,他不知道此刻該拿出哪個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失望還是埋怨?
心頭泛出的酸澀在身體里橫沖直撞,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這股酸澀驟然撕成了兩半。
一半的在說:“怎麼辦啊,我好難過。”
而另外一半則在反駁:“分明才剛認識,面都沒有見過幾次,又怎麼會難過?”
“老沈。”身后的無夏將隔壁搭在他的肩上,說:“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的,大佬他,他昨天很擔心你的。”
剛才在門口,短短的幾句話,他說的特別的清晰,其實并沒有誤會的余地,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昨天晚上,穆大佬滿臉的著急和擔心并不像演出來的,昨夜,他力氣小,經常搞不定發高燒的沈禹,都是靠他幫忙。
他照顧沈禹很有耐心,比起他來要好的多,完全不像他剛才口中所說的那樣,可他又該怎麼解釋剛剛那些話?
“沒事,我們在這等等,偷聽別打電話是不禮貌的。”
沈禹垂著頭,語氣中滿是落寞。
***
翌日,十一點一過,穆歷成再次拎著食盒來到病房,可當他推開V2的房門,才發現房間里已經空了。
淺藍色的床單被鋪的整整齊齊,他走進去,打開柜子,里面那些屬于沈禹的東西已經全部消失。
“穆先生。”路過的小護士熱切地打招呼,卻在看見對方面帶冷意的臉的時候,猛地一怔。
“請問這個房間的病人呢?”
“今早就出院了,他……不是你愛人嗎?你不知道?”
小護士懵了。
前晚是她值大夜,那天半夜三更,眼前這位穆先生抱著病人進來的時候,不難看出他滿臉都是擔心和慌張。
之后,在例行尋房和換藥水的時候,他都跟在旁邊鞍前馬后,照顧病人照顧的也是極為悉心,再加上生病的這位身體有殘障,所以當時她理所當然的以為兩人的關系是夫夫,
甚至還偷偷在心里淺磕了一波,可現在……
弄錯的她窘迫極了。
“他出院的時候退燒了嗎?”
“還沒有,今早測的是三十七度三,還是低燒,可是對執意要出院,我們值班的住院醫檢查他身體沒有其他的感染后,就簽了同意書。您要看一看同意書嗎?”
“出院誰來接的?”
“就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先生。”
“嗯,知道了,多謝。”
穆歷成道謝完,拎著保溫桶徑直離開了病房,直到他走了許久,小護士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這年頭醫護關系緊張,一個回答的不小心,就要背上處分,別說是那些有編制的公立醫院了,就像她們這種主打一個服務的私立醫院,都要小心處理患者和患者就家屬之間的關系。
穆歷成徑直驅車到了沈禹的小區,站在他家門前,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來開門,
電話響起,是曹南。
“喂?”
“聽我家寶貝說,你昨天專程買了三包食材,去我家借了個廚房做飯?”
“嗯。”
“為什麼要來我家,我記得你前年買的那個房子不是挺大的嗎?連個廚房沒有裝?”
“有廚房,但是沒過鍋。”
“好吧,那我家寶貝教你做的靚湯你送了嗎?怎麼樣?對方喝了還滿意嗎?”
穆歷成垂眸,眼神落到了手里的保溫桶上,并沒有說話。
半分鐘后,話筒那頭的曹南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他收了吊兒郎當的語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