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刷牙的時候,卻被沈禹一把奪走。
“我自己來。”
“哦,這醒了?”
“醒了醒了,你快出去。”
穆歷成笑笑,被沈禹半說半趕著出了門。
好可愛,也不枉他加班加點的趕完工作騰出來時間陪他,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他怎麼會忘?只是……
阿禹是學藝術的,浪漫和自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即使是之前的意外就讓他不得不坐輪椅,也絲毫沒有束縛住他骨子的那股子浪漫。
在他還只能在他上傳到云端的那些照片來窺探到一絲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即使他是要經歷手術,經歷著痛苦的復建,也要出去旅行。
那些照片就像是他們共用了同一只眼睛觀察世界,沈禹就像是一朵野玫瑰,盡管在這之前,他的被雜亂無章的藤蔓淹沒,桎梏,但現在,這些藤蔓慢慢地在凋零,他身上沉寂了多年的嬌艷要展露出來。
而就在他變得熱烈,燦爛,吸引更多人之前,他發現了這朵玫瑰,所以他便費勁心機將它摘了下來,可是摘了是摘了,他不能也變成那些藤蔓一樣,將玫瑰的美艷遮蓋起來。
可是他該怎麼辦呢?
穆歷成害怕他的刻板、無趣、嚴肅、認真會讓無限熱愛浪漫的阿禹厭煩,所以才會盡可能逗他,想要讓他們的相處模式看起來年輕一點,不是那麼的一片死氣沉沉。
他更想再他動第二次手術前再多一些的相處時間,一想到四五個月的時間就更是難熬。
就穆歷成思索的時候,沈禹已經洗完澡了,他濕著頭發出來,將吹風機遞給了他,:“幫我吹頭發。
”
“好。”
在吹風機的轟隆聲中,沈禹說:
“穆哥,第二次手術你陪我去吧?”
穆歷成關上了吹風機,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我說你陪我去做第二次矯正手術吧?”
“怎麼會這麼突然?”
“因為我不想和你又分大半年,我會很想你的……”沈禹欲言又止,:“但是你要答應我,手術我脫離危險了之后你再來看我。”
“剛做完手術很丑的,我不想讓你看見。”
“好,那我不看。”
穆歷成看著鏡子中的兩人,
他不會做那再度淹沒了玫瑰的藤蔓,他甘愿做一個堅硬的玻璃罩,會將玫瑰的美麗展現給世人,同時也被玫瑰深深的信任著。
這是被他保護的玫瑰,
世界上唯一一朵屬于他的玫瑰。
第六十四章
“先生, 沒事吧?”
“男朋友,抱抱。”
倏然之間,兩種相同的聲線, 但截然不同語調的兩句話相隔數年后同時在穆厲成的耳邊響起,
它們凌駕于時間之上,橫跨了經年, 就像是兩股細密的絲線,緩慢地在腦海里緩慢交織,進而融合,最后成了一束耀眼的光芒。
這光撥開了眼前的一片水霧, 讓穆歷成的頭腦和眼睛都變得無比的清明。
穆歷成知道,沈禹和他不同,他這樣既善良卻又不圣母的性格,想必應該是在極好的家庭環境中養成的。
他當年在路邊扶他的那一把, 也許對他來說, 只是個隨意而為的善舉, 可對他的改變卻稱得上是天翻地覆的。
面對這一番毫不保留的赤誠和炙熱,穆歷成既覺得開心但卻又覺得無法面對。他的內心焦灼,兩股力量在奮力地拉扯。
他用雙手捂住臉, 不想讓自己的這樣反復的情緒外露,更不想讓他的愛人看到他的這些脆弱。
他想讓沈禹看到的全是他游刃有余的模樣,只有那樣游刃有余、始終能站在他后方為他保駕護航的穆厲成才能配的上這樣耀眼灼熱的太陽。
“沒有人能一直堅強的。”
耳邊細密的話語傳來,緊接著,他半個側身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如五年前, 那個他窮困潦倒、不知所措的那個清晨。
那時候,他因為醉酒嘔吐不想弄臟他的衣服, 所以明明冷到發抖卻還是推開了唯一愿意靠近他的溫暖。
阿禹,他的阿禹,一次次地抱住了他。
穆歷成反手攔住了沈禹,緊跟著收緊了懷抱。
自卑的人總是瞻前顧后,他們像個膽小鬼一樣害怕一切的未知,做事畏手畏腳,在每個行業中都是大忌諱。
穆歷成原以為經過這些年他早已摒棄掉了這個缺點,但在沈禹面前,他總是沒辦法,那些不自信的小因子仍舊會他體內跑出來作怪。
穆歷成把頭埋入沈禹的頸窩,他平復著繁雜的心緒,而他背部傳來的有節奏的輕拍,
那是沈禹在安慰他,他在擔心,他想讓他好起來。
***
兩人相擁了很久才分開,沈禹看著穆歷成的臉色好了很多之后,才適時候的提起:
“阿姨的情況,還好嗎?”
“嗯,沒什麼大事,血已經止住了,幸好碎片不大,傷口劃的不深,療養院的救護也很迅速。”
“怎麼會有碎片?……我是說,我之前聽說阿姨一直都住在療養院,可療養院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啊?這種能接受精神病患的療養院的病房里一般都不會出現這種危險品吧?”
沈禹之前一直在D國小鎮,那里是覆蓋整個歐洲,以療養、康復為主的醫療小鎮,因此他也見過不少的精神病患,甚至于一些有自毀傾向的,病房內的物品必須都是特制的,比如特殊材質的仿生玻璃的花瓶,和圓頭圓餅的牙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