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游正顏厲色,一只手緩緩地抬了起來,不經意間的向下一揮后,全部的撲克牌像是利劍那般滲入怪物的身體,并不斷穿透。
那慘叫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嘶吼,讓人感到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一道道重物倒塌的聲響后,現場緩緩恢復了原本的靜謐。
空氣中除了漫天的腥臭味外,似乎也只有其中夾雜著的不易嗅出的鐵銹味,黏黏的、苦澀的。
怪物們盡數被打敗,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在中間的打斗中落荒而逃。
一方傷亡慘重,一方身上也散布著大大小小的創口。
鴿游五官擰在一起,嘴里一直在痛苦的‘嘶哈’著,手抱上腹部的位置,語氣充滿難耐。
“小逸怎麼樣了?”
黑暗中他看不見,只能詢問先行來到這里的鹿知。
“不太好。”回想起剛才手心中黏膩的觸覺,鹿知扯了扯眼皮,他一邊朝沈青逸躺的地方走去,一邊將短劍擦干凈重新收回腰間。
他單膝點地,探手到沈青逸鼻尖,微弱的呼吸聲灑在皮膚上,那股懸著的心才放了下去。
將沈青逸軟著的身體撐著腋下穩穩的抬起來,鹿知手臂出力,肩上一個翻轉,將他放在了背上。
“我們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說!”鹿知道。
剛才動靜那麼大,剩下的怪物應該沒過多久就會循著味兒找來。
掀了掀眼皮,將狠厲傾于心底,鹿知抬步向后走去,方越和鴿游兩人踉踉蹌蹌卻毅然決然的跟了上去。
四人重新回到西方建筑的那個封閉小房間里。
床上,沈青逸赤裸著上半身背趴著,腰部連同脖子處,一道令人心驚的長長的口子正流著鮮血,側過來的臉上,蒼白不已。
鹿知單腿盤起坐在床邊,拿著一個散發著熱氣的毛巾,在他的傷口處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沒過多久,白色的毛巾全部被血跡所浸染。
鹿知臉上雖是淡然自如,可雙眼中卻風云涌起,墨灰色的瞳孔里全是隱忍,他將粘血的毛巾一言不發的扔到垃圾桶里,發出不小的聲音。
方越用沒有被白紗布包裹的手,從茶水區的桌子上拿過涂抹的藥和干凈的白紗布,沉悶的走到床邊,遞給鹿知。
鹿知看了一眼,短暫的頓了頓,然后才接了過來,一絲不茍的為沈青逸傷口處涂抹并包扎。
鴿游此時已經處理好自己的傷勢,腹部被白紗布一圈圈的纏繞著,臉上也涂抹著乳白色藥膏。
他憂心的站在床邊,緊張的盯著方越。
“小逸會沒事的吧。”
方越唇角蠕動,卻沒有回應。
他們帶進副本里的藥物有限,現在也僅限于治療皮外傷。
至于內傷,必須要在儀器的輔助下,才能確定。
可是。
什麼時候能回得去,還是個未知數……
方越垂眸,看著沈青逸毫無血色的臉龐。
現在,只能靠他自己撐下去了。
輕輕的為沈青逸蓋上被子,鹿知沉默不語的走到茶水區,將未用完的藥物放回到桌子上,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偏起頭,看著窗簾的蕾絲花邊,他眼中暗潮涌動。
他道:“怪物們很快就會找來了……”
聲音雖然很小,但在高度緊張的神經下,方越和鴿游都聽見了。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局促不安的走到鹿知身旁,鴿游張口結舌、惴惴不安。
“那該怎麼辦?”
他們現在多多少少都受了傷,但凡怪物們再來,一定沒有多余的精力再反抗一次!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昏迷的人需要保護!
鹿知也說不出好的想法來,此時,他腦中如蜘蛛纏絲般雜亂不堪。
恍若地震的搖晃感輕微在房間中生發,并緩緩加重起來。
小型家具顫顫巍巍的在地面移動輪滑,發出拖拉機般刺耳的聲音。
‘咚咚——’
怪物們龐大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像是近在咫尺。
鹿知說的話很快被應驗,房內三人面上盡是擔憂。
熟悉的腥臭味似是就從通風處的另一端傳來,房間中原本清新的空氣在瞬間變得難耐起來。
鴿游單手捏著鼻子,臉上滿是難受。
房間快要待不下去了!
他瞪大雙眼,另一只手緊緊扣著桌子邊緣,試圖以此來消除生理上的不適感。
長久的憋氣并不是可用之舉,不一會兒,他就面色發紅發紫。
昏迷之中的沈青逸似是也感受到了危險即將來臨,在床鋪上直哼哼著,四肢也在不停抖動,被子被他的舉動向下扯了一大截,掛在脊背的位置上。
鹿知穩著身形走到床邊,慢條斯理的重新為他蓋好被子,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床上的人很快就沒了應激反應。
‘刺啦’聲中,還夾雜著一絲輕小的呼嚕聲。
‘咚咚——’
龐大的身軀倒影在深色的窗簾外,那怪物像是在彎下身子朝里看。
鴿游離窗戶最近,他目光凝視,大氣不敢出一下。
而另一邊,暗門處也有微小的動靜傳來。
嚴絲合壁的墻上,一絲絲縫隙正在被猛烈撞擊著,緩緩形成一個門的樣子。
鴿游一會盯著窗簾,一會盯著門口,雙眼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