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七微微屈身,恭敬地跟在我身旁。
我回頭看了一眼側方,也就是村口正對著的懸河的位置。
在此處,懸河的整條河流,呈現一個彎曲的形式,村頭牌樓剛好對著那彎曲的中央。
若是從高處看,這就像是一條玉帶。
宅經有言,明堂趨吉避兇,若陽宅前明堂呈玉帶,則出大官。
子孫世代出書生,榮顯富貴,光宗耀祖!
苗家村不愧是苗光陽祖籍之所,風水的確極佳。
仔細看過這里的風水之后,我的心跳也隱隱加速。
宅經所學,我能實踐看出來,更讓我多了幾分底氣。
這時,村頭前面那些小孩兒,以及一些正在收攤兒的商販,都在抬頭看向我們。
我定了定神,踏步往前,黃七還是緊跟著我。
村頭牌樓下,有個擺糖人攤兒的小販,手上慢吞吞地收拾著家伙事兒。
我和善地上前跟他打聽,問他苗光陽家住在村里哪一處?
結果這小販,臉色當即大變,他壓根兒不回答我,低著頭,緊閉著嘴,手上的動作突然變得飛快。
他三兩下胡亂將攤位收起,一溜煙兒地跑進了村。
這一幕就讓我心頭愕然不解。
馬上,我又看向另一個攤位,抬腿走過去的同時,還沒等我靠近,那個小販也開始加快速度收拾東西,一副要飛奔進村的樣子……
我頓時眉頭緊皺,黃七看出來了苗頭,馬上和我分開,找別的小販去問。
可我和黃七,最后都是一無所獲。壓根兒沒有任何人愿意回答我們……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原本熱鬧的村頭,現在竟闃無人聲,就連那些小孩兒也都跑得遠了,視線盡頭能瞧見他們在張望這邊。
謝滿倉驅車到了我和黃七站著的牌樓下。
紙人許探頭從車門處出來,他眉心也是郁結,開口道:
“打聽個住處,都這麼難,按道理苗光陽在這村里,應該地位不低,怕是出事了。”
我沉默片刻,點點頭道:“師尊說過,苗先生家或有變故災劫,當時他沒明言,看來這事兒已經出了。”
“小李先生,你們在這里等我,路邊的不愿意說,總有村里頭的會開口,我先去打聽一下情況。”黃七認真地說道。
我和紙人許相視一眼,便應允了黃七,讓他去打探消息。
黃七這才獨自一人匆匆進了村。
紙人許也從車上下來,跟我一起站在車旁等待。
謝滿倉則是取了一把干草,到前頭去喂馬。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夕陽余暉散盡,夜幕降臨,蟲鳴聲夾雜著不遠處懸河流淌的水聲,令周遭顯得格外寧靜安謐。
黃七至少離開了有半個時辰,他的身影才出現在視線盡頭。
黃七幾乎是跑著到了馬車跟前。
他氣喘吁吁,額頭上滿是汗水,眼中透著不安。
我讓黃七歇了口氣再說。
謝滿倉遞給了他水袋,黃七咕嘟咕嘟地喝了一通水,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小李先生,這村里頭,真出事兒了,出事兒的地方,還剛好是苗先生家里頭……”
我心頭一凝,讓黃七仔細說。
黃七這才告訴我,差不多在七天前,村里頭有一家人上吊了。
那家人死得冤屈,命喪之后,村長照例帶著村民,將死人送到了苗光陽家里……
第167章 毒辣之人,難得善終
因為苗家村的一切白喪,都是苗光陽在解決。
苗光陽不在家,他家也有專門停放死尸的地方……
照村民的話說,苗家可以鎮尸,免得鬧鬼祟。
結果這一次,尸體剛放進去一天就出了問題。
苗先生全家都變得很怪異,行為舉止,都和那上吊的一家人生前一模一樣……
聽到這里,我的神色凝重起來。
黃七眼中透著畏懼不安,繼續說道:“村里頭人都覺得,那家人太兇,連苗先生一家都被撞祟!”
“他們肯定是被更兇的鬼祟害死的,以至于全村的人到了天黑都會趕緊回家,不敢上村路。生怕哪家人又遭了罪。”
“另外,苗先生以前很少出門這麼久不回家,他不回來,村里頭更是人心惶惶。”
話語至最后,黃七說他問清了苗光陽的住處,自己還去走了一圈兒,確定位置,能帶路了。
紙人許聲音略沉,他瞇著狹長的眼睛,說了句禍不單行。
我沉默片刻后,跟紙人許一起上了馬車,讓黃七給謝滿倉指路。
我從車窗探出頭來,發現進村之后,更是安靜。
村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是各家各戶的門縫,窗紙后都有幽幽燭光。
紙人許問我有什麼看法?
我搖搖頭,說村里死的那家人,肯定很兇,但肯定沒有兇到那麼夸張。
大概率是因為苗光陽死后,他生前所畫的符,效果變弱,以至于無法鎮住兇尸。
這信息,也是蔣一泓教授給我的常識。
先生畫符,持筆之間全神貫注,是有一種氣的。
這氣存于胸前,渡入紙筆,加上符文特殊,才起到了鎮煞的效果,先生強則符強,若是人死,符就會逐漸失去用處,最后消散。
紙人許若有所思,他點點頭,說那這好辦。
我卻又想到一件事兒。
蔣一泓除了讓我處理苗光陽的后事,還要我辦三件事,才能回九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