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我才看出來,那人不是黃七嗎?!
我的腳步聲也讓黃七驚醒過來。
他一個激靈,匆忙起身,看到我之后,便匆匆走出院門。
我停了下來,腳下一個蹣跚,險些沒站穩,黃七一把攙扶住我。
他面色發白,緊張地問道:“小李先生,你沒事兒吧?”
雨已經開始變大,耳邊是嘩啦嘩啦的雨聲,我半身衣服都快打濕了。
我呼吸很急促,告訴黃七進屋再講。
有黃七攙著我,我才總算好了一些。
等進了院里頭之后,我也調整過來許多。
此時院內點了不少燭燈,臺階,堂屋中都有。
風吹得燭燈晃動不止,雨水也更大了一些。
堂屋里頭坐著紙人許,還有一個穿著布衣,面容姣好,滿臉緊張的女人。
黃七將我攙扶進了堂屋,匆匆說了句他去看門,又趕緊調轉跑去院門口。
紙人許站起身來,他面色凝重地看著我。
那女人起身更快,她緊張地走到我跟前,此時她眼中卻是掙扎煎熬,臉上更是蒼白無血。
“怎麼樣了,陰陽?”紙人許開口問道。
我抿著嘴,心頭那塊大石卻像是堵住了嗓子眼。
“李……李先生,你先坐下來,我給你倒杯姜茶,你暖一暖再說。”
那女人似有些舉足無措。
她手忙腳亂地去倒茶,結果還沒拿穩杯子。
咣的一下,杯子落地,發出嘩啦的碎響,成了一地殘渣。
紙人許眉頭緊皺起來,他眼中若有所思。
那女人顫著手,又給我倒了一杯姜茶,這一下總算沒摔了杯子,只是桌上倒了不少茶水……
她要端茶給我。
而此時我眼中的壓抑,成了復雜,我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搖了搖頭。
她身體一僵,往后退了兩步,腳下一晃,癱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你叫什麼名字?”我聲音沙啞地問了一句。
她眼眶泛紅地看著我,哆嗦地說了句苗玉兒。
再接著,她聲音就顫抖哽咽了起來,說道:“我娘怎麼了?你說!”她說這話時,明顯控制不住情緒了,開始時聲音還只是顫抖,后面就變得尖銳!
她忽然又站起來,直接往前一撲,整個人都撲到了我的身上。
她雙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小臂,抬頭看我,眼眶更加通紅。
她聲音更尖銳,帶著哭腔:“你怎麼沒帶我娘回來?!”
“我爹呢?他自己怎麼不回家?你讓我爹回來!你沒救我娘,讓他來救!”
她明顯拼盡了全力,抓著我小臂的手指都發白,甚至變形!
刺痛感陣陣,我心頭卻更煎熬。
她不但喪母,而且苗光陽即便是沒咽氣,也成了活尸。
怕是我一講出來,她就會承受不住。
同時,我心頭也滋生出來了更深的怒氣,甚至還有殺機……
我必須要將那人找出來,否則的話,苗光陽老父老母和這女兒,怕是都要出事!
第172章 時逢亂世
苗玉兒還是顫栗不止,面色蒼白。
她緊咬著雙唇,唇上有血漬滲出。
一旁的紙人許忽而單手成掌,朝著苗玉兒后脖頸飛速一擊!
苗玉兒悶哼一聲,便軟倒下去。
我反手一把攙扶住她。
紙人許搖搖頭,輕嘆口氣:“人死了,對吧?”
我點點頭,眼中更復雜。
停頓片刻,我讓紙人許等等,我先將苗玉兒送進房間休息。
語罷,我就橫抱起昏迷的苗玉兒,朝著旁側的房間走去。
屋右側的臥房,有一個是亮燈的。
我推開房門,發現謝滿倉坐在一張床旁,正守著躺在床榻上的苗光陽老父老母。
謝滿倉立刻起身,畢恭畢敬地和我打了招呼。
我點頭示意一下,就關上房門,又去了另一個房間。
很快我便找到了苗玉兒的閨房,將她放在床上后,蓋上了被子,這才轉身回了堂屋。
顧不得去換上一身衣服,此時我胳膊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紙人許潑掉了杯子里涼掉的姜茶,重新倒了一杯熱茶給我。
我接過來,顧不得茶水還燙,一口飲了下去,腹中灼熱,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面對紙人許詢問的目光,我捋順了思緒,將剛才遭遇的一切,都詳細告訴了紙人許,并著重講了我對曬尸房里那個男人的分析,以及苗光陽老婆此時的兇厲……
紙人許的臉色從凝重,變得陰晴不定。
“風水先生很少死斗,因為誰都很難殺了對方,這后患便是無窮,也不知道苗光陽上哪兒來的這種仇家,竟是看準了他命喪黃泉,就來害他全家……”
“就看在他給了你這麼大機緣的份上,許叔跟你一起,和那人斗一斗,不過陰陽,這就不能優柔寡斷,必須要斬草除根!”
我眉頭緊皺,心緒也很雜亂。
紙人許說的完全沒錯……
風水先生要麼不斗,一旦斗起來,就必須有個死活,不然的話后患無窮……
可是殺人害命,就和讓人魂飛魄散一樣,折損陰德。
蔣一泓還教過我,活人有活人的規矩,死人有死人的,若是遇到活人作亂,便交由該處置的地方處置。
古來有官府,現在有警局,這一類人便叫做陽差。
只是他還叮囑我,時逢亂世,陽差參差不齊,難以完全信任,要讓我自己好生衡量。
思索半晌,我還是和紙人許說了這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