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也變了,驚愕之余,心頭也升起一股子淡淡的恐懼感。
更夫數目眾多,我這早就知道。
而且他最開始就帶了七個人來圍攻何鬼婆。
他那七個人被滅掉了之后,他才像是個獵人一樣,把何鬼婆當成獵物戲弄,逼著他躲藏,逼著他最后出來死斗。
紙人許說更夫死性不改,其實在我看來,他也格外謹慎小心,先一群人將何鬼婆重創,他才那樣做。
已經完全確保了自己不會出事了。
現在他的人手也恰好來了,再加上昨夜他被我算計那一下,他肯定是等不下去的……
我思緒之余,何鬼婆忽然也開口說道:“更夫來了,那其余地方的鬼婆子,應該也來了,可能腿腳沒有更夫的快,一定也在后頭,硬碰硬是碰不過了,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天黑了,等信號。”
紙人許目光灼灼地看著何鬼婆,問他還有什麼能藏身的地方,足夠安全。
我也不敢說話打亂,何鬼婆說的信號兩字,卻讓我心中又多了幾分思緒,是鬼婆子來的時候,會給的信號嗎?怎麼傳進村內?
何鬼婆也在低頭思索。
這期間,我抑制不住看向村口那邊的方向,此時我遠遠地能看到村口,但晨霧未散,看不清晰。
不過我也怕,再等會兒一群更夫進來,我們可就沒得地方跑了。
何鬼婆的眉頭也皺得很緊,很明顯,就連我一個外來人都曉得,何家村最不好進的地方就是柳林子,那里頭白貍子眾多。
除了那里,還能有什麼安全所在?
而就在這時,何鬼婆忽然抬起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他咴兒咴兒咳嗽了兩聲,說道:“更夫敲鑼,活人定魂,可他不喜歡招惹死人,村里頭有個地方,他肯定不想去。”
我心下一驚,而何鬼婆已經邁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了。
紙人許立即跟上,何雉也是緊跟上何鬼婆,那頭狼獒則是貼著何鬼婆身側,幾乎只有半米左右的位置走著。
我快步跟在最后面。
沒多久,我們就從七繞八拐的村路,走到了一家院子前頭。
這院子地上有一塊石磨,旁邊是一口水井,院子里面還有很多打斗的痕跡。
淡淡的霧氣縈繞在院子里頭,大白天的,也給人一種陰森逼仄的壓抑感。
果然我想的沒錯……
何鬼婆說的就是方子家!
這院子里頭有母子煞,還是殺了自己男人的母子煞!
這不但是兇宅,更是兇尸臥床。
當時何鬼婆就沒敢對付她,而是用東西封了院子,最后還是苗光陽來貼地符。
一眼我就看見,屋檐上頭貼著一張晦澀的符文,不過其上的字眼,我已經看得懂,和天干地支有關。
這是一種鎮宅的符!
此外,地上還有兩柄生銹的鍘鬼刀交錯插著,封住了院門。
何鬼婆側眼瞥了紙人許一眼,目光又落至我身上。
他好似看出來了我的擔憂,說道:“這母子煞兇歸兇,爺爺之前沒有動手,也是因為不想折騰這把老骨頭。”
“還有大獒的年歲也大了,真到必要的時候,還是能處理的,另外背著五鬼木棺,這母子煞兇不過我。”
紙人許卻搖搖頭說道:“她沒有兇的機會了。光天化日,剛好剝一套母子尸的皮,再給我們收拾個利落的藏身地。”
第216章 一家三口
話音落罷,紙人許先抬腿跨過了籬笆。他并沒有走院門,沒動那兩柄鍘鬼刀。
何鬼婆瞇了瞇眼,也沒說別的,跟了過去。
等我們幾人進了院子,便匆匆走至堂屋門前,推門而入!
屋內光線幽暗,一股子冷意從正面而來,最后從四肢百骸鉆進身體。
堂屋右側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她身材瘦削,懷中似是抱著個襁褓,厚厚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我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心頭有幾分驚懼。
陰生九術上有記載,母尸殺人后,便會產下陰胎,此時便不再是陰胎,而是嬰靈。
母煞嬰靈之間有一根無形的臍帶,怎麼都不會再斷裂。
接陰是讓陰胎有投胎的機會,讓母尸也可瞑目。
陰胎成嬰靈之后,便不可能投胎,母尸也絕不會離開孩子!
要麼她們為禍一方,要麼就被收服,鎮壓一地,或是魂飛魄散……
一瞬間想清楚這些,驚懼之余,我心頭也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壓抑悲傷。
沒有能給她接陰,這母子倆卻成了這種下場。
她們除了兇煞之余……剩下的也只有凄苦了。
此時,何雉立馬關上了屋門!
忽然間,她驚呼了一聲。
我陡然回過頭,腦袋也抑制不住的嗡了一下,額頭上汗水直冒。
因為在門扇的另一旁左側,靜靜地站著一個男人。
他雙目緊閉,穿著一身布衣,而那布衣透著黑意,在他的臉上,緊貼著一層細細的黑色絨羽。
臉雖黑,但肌底又是慘白,在感官上便格外的陰森。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當時來求我們給他媳婦接陰的方子……
只不過,此時的方子已然成兇尸……
還是被自己妻子所害的兇尸……
“活尸?”耳邊傳來紙人許輕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