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說:“神仙打架,哪里會顧得上咱們這些魚蝦蟹生意, 別胡思亂想了。”
“不是胡思亂想啊。網上開始說抵制這些大集團了, 咱們老板不就……”酒保小心翼翼瞥?眼上司,放低聲音, “是忠天社的嗎,最近生意少了你們不覺得嗎?”
捕風捉影的想法拼上些佐證, 事情看上去有七八分真切,人心便會浮動,還沒等各自組織起心里的小九九,便被另一件事打斷了。
不知何時,門外站了四五個男子,都是一臉兇相。
為首男人瞅了里頭一眼,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摘下來,推門走進:“誰是這里的負責人?”
經理站了起來,來者不善,他沒笨到先自報家門,“你們是?”
男人回頭瞥向身后的小弟,打了個響指。一個染了頭紅毛的小青年上前,把懷里抱著的一盆竹子丟地上。
竹子長得歪七扭八,花盆也就最普通的陶泥款,放菜市場賣二十塊也未必有人問津,丟在地上更像一盆垃圾。
“祝你們生意興隆,大富大貴,這是咱們興祥的小小心意!”男人面無表情,語氣中甚至帶有挑釁的意思,口中的吉利話有點兒恐嚇的意味。
經理知道規矩,明白他們要干啥,便說:“阿廖,給幾個兄弟包個大紅包,勞您幾位大駕。這酒吧是忠天的場子,竹子我收下了,心意受不起。”
聞言,男子冷笑,隨即變臉目光兇狠,說:“人跟竹子都杵在這兒了,你受得起受不起也得收,以后這一整條街都是興祥看的,該交的賬交老子這兒。懂事的,保證你生意旺財源廣,沒規矩的,咱們也幫你踩旺場子,教你學會規矩為止,懂嗎?”
踩場子都踩到臉上了,見經理拿不定主意,男子抬腳把人踹地上,“兄弟,干活。
”
小弟們二話不說,拎起錘子直接動手,茶幾按桌號敲爆,杯子酒瓶碎了一地,酒水則全灌進沙發里。男子拎起經理的衣領又是一頓暴揍,氣急敗 壞:“以為忠天罩你們場子了不起?他們老大一屁股屎擦不干凈,管得了你?明兒我把旗插到他家門口,他高陽還要哈巴狗給我賠笑臉,你還敢在老子面前亮 字號?忠天的場子是吧?!”說完,把酒吧經理像破抹布一樣撞到沙發上。
收到消息的老板立馬趕到現場,看著一地狼藉顧不上心疼,連忙跑到男人跟前,答應以后交賬給興祥,“大哥,咱們打開門做生意,都是求財而已,小的不懂規矩,您多擔待……”
男人啐了一口,拿酒吧老板的衣服袖子擦去手上的血污,罵罵咧咧了幾句,意思說他們不識抬舉,都是些不懂事沒規矩的。老板賠笑臉好說歹說,又給每個人封了個大紅包賠罪,才把人哄得消氣,跨出酒吧大門。
待人走后,才重重嘆了口氣。
經理被員工扶起,鼻青臉腫,這口氣也憋得肝疼,忍不住問:“老板,興祥的人太狂了,咱們真吃了這個啞巴虧?”這家伙看上去就是興祥的個小頭目,這麼個愣頭青把老板嚇得夠嗆,怎麼也說不過去。
酒吧老板挑了個沒有玻璃碴子的椅子坐下,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忠天都要倒了,他們還不趁這個機會瓜分吐出來的地盤嗎,他狠,下一個更狠,還不如早點換邊站,少受點罪。”
說著,透著碎掉的玻璃門看向外頭,只見烏云籠罩了白日,馬上要變天了。
雷聲轟隆隆,空氣仿佛沉重起來,壓得人心頭悶抑。忠天集團董事辦公室里,穿西裝的混道上的排了兩列,一群人大氣不敢透,安靜地站在邊上,等老大發話。
新茶換了兩輪水,喝進嘴里不是滋味,高陽握著茶杯,猛然把杯子摔了。半晌,“他還活得好好的。”高陽說。
“那個……”梁時說,“跟您想的不一樣,其他幫派的人沒有出頭沖楊清水動手的,反他出門時周圍有幾個小幫會的人跟著,不像是跟蹤,看上去……好像在保護他。”
高陽轉過頭看著梁時,目光仿佛一把利刃,看得梁時心中一毛,越發緊張:“我猜他們跟楊清水有個什麼協議,可我不明白,有什麼是他能給咱們忠天給不了的,居然能讓他們買他的賬?”
高陽站起來,臉色比剛才更差了。他看懂了楊清水跟他們的交易,這些大字不識的流氓混混怎會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只知道他高陽倒了,就能分空出來的一大塊蛋糕,自然護著楊清水。楊清水能給得他給不了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財產。
譚固朗這時說:“老大,還有一件事。昨天茶會,我請了道上的叔父元老還有幾個大字頭的辦事人,本來打算探探他們的口風,但是等到晚上,都沒有人來。”
水面沉寂,人卻避走不及,說明事情要糟了。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高陽焦躁地走了兩圈,目光定在弟弟高侖身上。高侖會意,匯報情況:“公關的錢投進去了,效果不太好,輿論沒翻過來。”
沒有人說話,空氣愈發沉重,高侖馬上解釋道:“楊清水應該是有備而來的,我找了不少人翻他的底兒,什麼料都沒找著,連他的背景資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