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康遙,那種睡眠比想象中沉了太多,一晃就過去三四個小時。
徐曜既沒有及時醒來叫醒康遙,也沒有來得及和康遙趕在閉館之前偷偷摸摸地出去。
等再睜眼,他已經和康遙被來關燈的管理員撞了個正著。
這一次,兩個人沒有那麼好運。
被管理員查了身份信息確認了不是校內的學生后,每人被迫繳了50外幣的罰金。
錢不多,但使壞被懲罰對于康遙來說卻是第一次,康遙罕見地露出了冷漠的神情,交錢的時候踩了徐曜好幾腳。
從管理處出來,夜風習習。除了被踩,徐曜又挨了康遙好一頓抱怨。
不過抱怨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睡得死,而是因為康遙覺得管理員之所以在審視了兩人之后要求查信息,純粹是因為徐曜長得太顯老了。
徐曜:“……”
二十六歲的徐曜再三論證:“如果是因為我的長相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查了,怎麼會等到晚上才查。”
康遙:“我不管,我說你老你就老,老男人,拖我后腿。”
徐曜毫無辦法,卻也只覺得無奈,生不起氣。
兩個人一起坐在大學路燈的花壇底下。
路過的學生走來走去,襯得他們坐在其中好像也只是一對不受世事煩擾的年輕人。
康遙還沒有睡醒,困倦又不滿地哼哼唧唧:“我脖子疼。”
徐曜脖子也疼,兩個成年男人那麼個睡法,換了誰都得疼,不過他不多說自己,只問:“那我給你揉揉?”
康遙道:“你的手熱死了,別碰我。”
徐曜:“那怎麼辦?”
康遙道:“回去睡覺,我要我的床。”
康遙說回自然要回,徐曜于是站起身來,道:“好。
”他邊說邊拉著康遙起身,康遙卻不動,反而拖著他的手,眼睛好似睜不開似的,瞇的有幾分迷離之感。
康遙:“我不想走,你背著我。”
這個時候倒是不嫌自己熱了,徐曜覺得有幾分好笑。
不過他不和康遙拌嘴,不管康遙嘴上怎麼說,實際上都是他的體力遠勝過康遙。
他只想:這小崽子,就會使喚他。
可惜徐曜目前只有被使喚的命,他嘆息一聲,對康遙招招手,讓康遙踩著花壇臺階上了他的背。
重量落下來,徐曜順勢托住康遙的腿問:“行嗎?”
康遙很滿意,卻不說自己滿意,他“噗噗噗”地在徐曜的耳朵邊吹氣,氣道:“就你話多。”
兩個人的身影疊在一起,行走在樹木從立的校園小路上,月光也落下來。
徐曜避開大部分的人流,避免撞到人,他走的很慢,而康遙似乎也真困得很厲害,沒有一點聲響,只有呼吸落在徐曜的脖子上。
這樣的光景對于他們兩個都很難得。
徐曜雖然背著上百斤,卻頭一次進入了一種完全放松什麼都沒有思考的狀態。
他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開心,既不介意這段路再長一點,也不介意康遙睡得再久一點。
走著走著,出了校門口之后,徐曜在街邊迎面遇上一個短發的年輕女性。
因是距離遠面容又模糊,他并未在意,繼續向前走,不想走得近了,那女性忽然看著他漸漸放緩了腳步,雙方快路過之時,女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回過神來,叫道:“……徐曜?”
徐曜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他靜默地看著她好幾秒,才遲鈍地想起她的名字。
文樂——他早年在國內曾經認識過的朋友。
不過確切說來,文樂并不是徐曜圈子里的人,不管是徐曜賴星維還是俞炎,都沒有和她太多接觸過。
之所以認識說過話能被稱為是朋友,其實是因為她一直在燕來的身邊,是燕來為數不多的同伴。
在和燕來鬧掰之后,徐曜斷絕了和燕來的一切往來,也隔絕了燕來的所有消息,其中自然也包括本來就不熟悉的文樂。
因此現在算起來足有七八年未見,徐曜是真的直到對方主動叫他才認出對方的臉。
但凡他能早發現一兩秒,徐曜都會選擇避開。
和徐曜的想法不同,文樂的觀感主要是驚訝,她剛剛遠遠就覺得前面的人有些像徐曜,想著應該不可能,不想越看越像,走近了再看,竟然真的是徐曜本人。
過去了這麼久,徐曜沒怎麼改變,雖然身材高大健壯了不少,可那張臉,那副鋒利寡情的容貌,好似沒有一點變化。
還是徐曜。
明明她和燕來都漸漸長開,面容和氣質都變得柔和成熟,但徐曜卻像是維持了原樣,甚至看著比高中時候還要逼人鋒利。
“好巧啊……好多年沒見了,真沒想到今天能碰上,我之前在聊天群里聽說你回國接手滿星了?”
文樂叫住了人,卻也有些語塞。她有點局促輕笑了兩聲,說著說著又自己想了起來,“你應該是來這邊出差的?看看海薇拉?”
徐曜有些沉默,過了些許功夫才應道:“嗯。”
他的聲音很低,似乎不想把背上的人吵醒。
徐曜的回答略顯冷淡,文樂自然能輕易感覺出徐曜的態度。
對方既然不想要敘舊,她也沒有強求的意思,本來也只是路上遇見,覺得很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