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張了張嘴巴,話沒說出來,忽然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沈君翼頓時有些慌,從炕上跳下來,“你被狗咬了?”
小黑在旁邊搖頭擺尾吐舌頭證明自己的清白。
“何、何陽他、他…死了!”蘇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哭出來,可是,他真的是很害怕。
何陽好好的一個人,跟他一樣的年紀,前兩天還跑過來說要跟他換換住,突然就死了。
“那你哭什麼?”沈君翼覺得蘇白簡直傻的冒泡了。
“我…我害怕,”蘇白這會顧不得不好意思了,他的眼淚根本就止不住,腦海里都是何陽蠟黃的那條腿。
“死個人而已,”沈君翼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害怕的,“誰都得死!一直不死的那是王八!”
蘇白不明白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開玩笑,覺得沈君翼這個人也太冷漠了。
他沉默地打開行李,找出紙筆,思考著怎麼寫通知何家人的信。
寫了幾個字,不滿意,撕掉。
如此浪費了快十張紙,蘇白終于勉強寫了一封還算看得過去的。
寥寥幾筆,一個十八歲的鮮活生命就流逝過去了。
當天下午,村長就讓村里人用牛車把信送到鎮上寄給何家了。
一封信來回大約要十來天。
如今天氣炎熱,何陽的尸體等不到他的家人來就要下葬。
村里把他埋在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據說之前他們村里沒結婚的孩子以及外鄉人都埋在那里。
一米八幾的男孩最后只化作了一個小小的墳包。
因為沒看病,村長把他們三個拿的錢又退還給了他們。
至于何陽,國家補貼的有喪葬費。
回去的路上看到那條清澈的溪流,蘇白又想起當初跟何陽一起趴在那里喝水的情景。
當天夜里蘇白就病倒了。
他蜷縮在地鋪上開始說胡話,
“媽,我好冷……”
“媽、媽……”
炕上的沈君翼被吵醒,跳下來點著了煤油燈。
看到貓一樣的男孩頭上汗涔涔地,他摸了摸蘇白的后脖頸,燙的嚇人。
“蘇白!蘇白!”喊了兩聲不見人應,沈君翼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低聲罵罵咧咧。
他隨便套了件背心,拎小雞仔一樣把蘇白拎著背了起來。
然后又從抽屜里找到手電筒,摸黑去了村里的四喜叔家,這幾天是他們家住的一個老知青在輪值赤腳醫生。
“這是怎麼了?”四喜叔是個熱心腸的,看到蘇白被背著連忙問道。
“發高燒了,你們家的那個赤腳大夫呢?”蘇白的身子軟著往下滑,沈君翼托著他的屁股往上顛了顛。
“呀!不巧著嘞!那大夫今天去鎮上學習去了,明天才回來。”四喜叔也跟著著急,李紅梅聞聲出來看到蘇白這個樣子,摸了摸他的額頭,“不行!溫度太高!等不到明天了!”
七零,京市來的小少爺甜度超標了第12章 就醫
“去鎮上!”
沈君翼當即做出決定。
這些天李紅梅已經把蘇白當成了自己的朋友,當下道,“那我跟你一起!”
摸黑走山路多個人多個照應,沈君翼沒有拒絕。
四喜叔幫他們找村長借了村里的牛車,本來村長也要跟著去的。
村里今年一共來了四個知青,剛死了一個,剩下的三個可不能再出問題了。
李紅梅解釋牛車拉太多人會影響速度,村長又擔心他們的錢不夠,回屋掏了皺巴巴地十來張大團結塞到了李紅梅手里。
李紅梅坐在架子車上照看蘇白同時往前舉著手電筒,沈君翼趕著牛車。
兩個多小時后,牛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沈君翼發狠地揮舞著鞭子。
李紅梅怯怯地勸道,“我聽四喜叔說過,咱們到鎮上的距離太遠了,一般都會讓牛在半路上休息一會再接著走,牛肯定是累了。”
“要不,讓牛歇一會兒?”李紅梅覺得照沈君翼那股狠勁能把牛給打死,那可損失大了。
沈君翼把牛趕到了一邊的草地上,然后把蘇白又拎上了背,交代李紅梅,“你在這看著牛,只剩十公里了,我背他過去。”
走了兩步他再次回頭,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一把匕首,遞給了李紅梅,“要是有壞人,就捅他。”
李紅梅:……拿著匕首,果然比較有安全感。
“對了,村長拿的這錢你也捎上,別到時候不夠。”李紅梅把那一百塊錢塞給了沈君翼。
其實蘇白很瘦,一米七八的個子也就一百三十多斤,沈君翼背起來并不費勁,但是要是再加上十公里的路程,就不輕松了。
蘇白悠悠醒過來感覺到自己在沈君翼背上顛簸,他的胳膊環在男人的脖頸上,都被汗水沾濕了。
他心里感動的一塌糊涂。
“沈君翼,以后我再也不在心里罵你是狗了!”他小聲懺悔道。
沈君翼:艸!“原來你一直在心里偷偷罵老子,等你好了的!”
蘇白輕輕笑了,“沈君翼,我要是死了你記得不要讓村長把我埋到后山上,寫信讓我媽過來,接我回去。”
“胡說什麼?”
“我是說真的,”蘇白交代后事一樣,“我好遺憾沒有寫遺書,以前我看書時看到別人死后留的遺書,覺得好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