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翼屈指彈了他一個腦瓜崩,語調似乎有些傷感,“里面住的,是人。”
牛棚里怎麼會住人?
低矮的牛棚、騷臭的糞便味、黃牛嚼食草料的聲音,一切都彌漫著壓抑的氛圍。
就在這樣的環境里,一老頭姿態閑適地斜倚在木床上看書。
看到他們進來,掀了掀耷拉的眼皮,“坐。”
然后又繼續看起書來。
蘇白四下張望,沒有發現凳子椅子之類。
坐哪里?
難道讓他們坐地上?
他歪著頭看沈君翼,發現這家伙果然直接坐到了地上,蘇白艱難地呼吸了一口牛棚的空氣,然后選擇了蹲著。
大概等了十分鐘的樣子,老頭終于放下了書,卻是一眼都沒有看蘇白只問沈君翼,“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君翼在老頭面前態度十分端正,“我不是那塊料,不過我給你帶了一個學生過來。”
“就他?”老頭胡子翹著十分看不上蘇白的樣子,咂摸了下嘴,“能跟你一樣過目不忘嗎?”
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有些大,蘇白有些驚訝地看向沈君翼,這家伙還過目不忘?
“張老頭問你呢,能不能過目不忘?”沈君翼斜了眼蘇白,示意他回答。
蘇白:……沈狗,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問的什麼?
過目不忘還能是個人都能做到?
“不能。”他老實回答,別說過目不忘了,他還經常忘東忘西的,成績好全靠他努力。
張老頭一臉嫌棄,“不收,你領走吧!”
然后蘇白被沈君翼支出了牛棚一會兒,再進來的時候張老頭改口了,“好吧!今日見面即是有緣,你這個學生我就收了。”
蘇白:……
“你想學醫?”
蘇白點頭。
“是為了什麼?”張老頭邊打理指甲邊心不在焉地問。
“救死扶傷,拯救蒼生。”蘇白躊躇滿志。
張老頭卻好像有些炸了,頭上的地中海發型都有些凌亂,怒瞪沈君翼,“你特娘的哪找來的這尊大佛?”
他氣的跺腳,“老子最煩這種口號主義,又當又立!”
不知道沈君翼小聲提醒了句啥,張老頭情緒穩定了些,勉強夸了句蘇白,“少年好志氣!不過,跟著我以后就不要再說這些空話了,還拯救蒼生呢,就靠你?我寧愿聽你說想掙錢!”
說到這里,張老頭打開了話匣子,“等你們活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除了錢啥都特娘的是虛的!……蘇白,現在告訴我,你學醫是為了什麼?”
蘇白是個實心眼子,“是為了幫助更多的人……”
沈君翼扶額,恨鐵不成鋼地簡直想踹小少爺一腳。
真蠢啊!比他家的狗都蠢!
“你就不渴望金錢嗎?”張老頭不斷啟示他的死心眼學生。
蘇白懵懂搖頭,“可是,我家里有錢啊!”
雖然他來到青牛村后金錢有些棘手,但是心里一直相信家里下次來信會給他寄錢的。
一個從來不需要考慮金錢的人對金錢是沒有那種原始的渴望的。
張老頭:……
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平等地痛恨每一個比他有錢的人。
“今天你先回去吧!以后每個星期來一趟,打上二兩酒,就當你的學費了。”張老頭揮了揮衣袖趕兩人走。
他打算睡回籠覺了。
回去的路上蘇白還有些心塞,“你是說讓這個張老頭來教我醫術?可是他開口錢閉口酒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濟世為懷的醫生…”
至少看起來不像。
“你若是能學到他一半的本事,就夠你用的了。”
“對了沈君翼,你真的能過目不忘嗎?”蘇白對這個更感興趣,打算考考他,“剛剛我們一共經過了幾棵樹?”
沈君翼猛然停住步子,蘇白沒剎住腳,一頭撞了上去,鼻尖立刻紅了?
“這個沒注意,不過我記得小少爺的臀部有一顆月牙形的胎記。”沈君翼掀著唇角,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蘇白的屁股上。
蘇白連忙捂住自己的屁股,“你什麼時候偷看的?”
“小少爺涂痱子粉的時候,衣衫半掩間看到的。”
“忘掉!立刻給我忘掉!”蘇白像一只被抓到尾巴的小貓一樣炸了毛。
沈君翼喉間逸出愉快地笑,“抱歉,老子過目不忘,恐怕要記一輩子了。話說,那塊胎記的位置,真的是生的極好,若是…”
蘇白踮起腳尖,手動幫他閉上了嘴巴。
這樣下去不行,以沈君翼的無恥程度,屁股上的胎記肯定會沒事就被他拿出來嘲笑一番,蘇白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他就不相信沈君翼的屁股能白白凈凈沒有一顆痣、一個胎記。
到了晚間天色昏暗下來的時候,蘇白迅速洗完澡發現沈君翼還躺在炕上,提醒道,“你怎麼還不去洗澡啊?”
“今天不洗了。”
不洗怎麼偷看?
蘇白立刻勸道,“不行,得洗!”
他絞盡腦汁,“男人最好的嫁妝就是一個干凈的身子,你不洗澡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這十里八村還有哪個女孩愿意嫁給你?說不定你要打一輩子光棍呢!水我都給你提好了,快去洗吧!”
沈君翼挑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慢悠悠地從炕上坐起來,“行,為了不打光棍,我去洗!”
果然,他在蘇白臉上看到了一抹興奮。
來到洗澡的角落,沈君翼直接把身上的衣服都褪下去了,躲在暗處的蘇白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