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晚宴定在周末晚上。
地點在秦公館。
到了當天,池言才知道,這次晚宴是為了給董事長秦騫提前慶祝生日,受邀人員只有秦林兩家的近親。
秦故和他的父親關系一般,大概不想讓他太有壓力,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他。
車開進霞安路的富人區,遠遠便能聽見從秦公館傳出來的、悠揚起伏的西洋樂聲,燈光與燭光交相輝映的庭院里,人影綽綽,在他們之前已經來了不少人。
大家都聚在院子的另一邊,寬闊的草坪上,鋪著白色桌布的條形長桌,桌上擺放著各種菜品飲品,這場晚宴有點類似于西式的自助冷餐會。
下了車,池言跟在秦故的身旁,快要走到庭院入口時,秦故忽然朝他的方向抬起手臂,池言愣了一下,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秦故出聲提醒他:“手。”
池言這才從呆愣中收回神,耳朵一紅,略不自在地將手穿過他的臂彎,和他的手臂挽在一起。
兩人互相挽著,從庭院遠遠經過時,正在有說有笑的眾人看到他們,不約而同看了過來,將視線落在他們挽著的手臂上。
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和秦故這麼親近,而且這些人還都是秦家和林家的近親,池言不由地開始緊張,連帶著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僵硬起來。
這時,秦故的右手忽然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撫了一下,好像在對他說別擔心。
明明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池言卻莫名感覺放松了一些。
聽說他們回來了,林婉云從喧嘩嘈雜的庭院走過來,今天的她穿了身素色旗袍,唇邊帶著一抹淺笑,優雅又氣質,同樣走過來的還有秦騫,視線掃過他們的手臂,臉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嚴肅。
秦故喊了一聲:“爸,媽。”
池言下意識抽出挽著的手,也跟著禮貌地喊道:“爸,媽。”
比起之前稍微自然了一點。
“回來得剛好,晚宴還沒開始。”林婉云微微一笑:“這幾天你們很忙吧,正好今天晚上放松一下。”
秦騫則和往常一樣,只要看到秦故便繃著一張臉,透著責怪的語氣,“也不知道早點回來,人都快到齊了。”
“快齊了。”林婉云沒去看秦騫,只笑著看著面前的二人,接過話:“阿故的姑姑還沒來,剛打來電話,說還有一會兒才到。”
秦故嗯了聲,正要帶著池言過去,秦騫卻在這時看了他一眼,對他說:“你跟我過來一下。”
說著,也不管秦故同不同意,直接轉身朝著另一邊走去。
秦故立在原地沒動。
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池言看了眼走遠的秦騫,小聲說了句:“你先去吧。”
秦故抬眼看他,同樣壓低聲音跟他說:“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池言點了下頭:“嗯。”
兩人離得近,說話聲音又小,看起來就像一對在說悄悄話的小情侶,全然忘了林婉云還在他們面前。
秦故跟著秦騫進了大廳,池言抬頭,對上林婉云微笑的目光,略不自在地回了個笑,面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
“小言今天穿的真帥氣。”林婉云笑著夸了一句,領著他走在前面,邊走邊說:“我聽阿故說,你前幾天生病了,身體好點了嗎?”
池言點頭:“只是一點小感冒,已經好了,謝謝媽關心。”
林婉云彎了下唇:“說謝多生分,家人之間互相關心是應該的。”
聽見家人兩個字,池言不由抬起眸子,微微呆了一下,所以,林婉云真的接受了他,接受了他和秦故結婚的事。
有客人來了,秦騫不在,只好由林婉云去接待,池言沒跟著去,站在一條長桌前,獨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
他端著酒杯,低頭抿了一口,賓客中有人在打量他,他假裝沒有看見,他和秦故的關系雖然沒公開,但他們剛才那麼親昵,看到的人應該也能猜到了。
卻不想,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闖入眼中:“池學長?”
祝嘉南今天穿了件偏正式的西裝,單手端著高腳杯,看到他走了過來,熟稔地打著招呼,“這麼巧,我們又碰面了。”
池言怔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祝嘉南既然出現在這里,很有可能是秦家或林家的親戚,他本就是個豪門公子哥,又是申市本地人,不管是哪家的近親都很正常。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
“我知道。”祝嘉南見他愣住,微笑著說:“你是啟晝科技的總裁助理,巧了,啟晝的秦總是我表哥。”
池言:?
池言:表哥?
池言這下完全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來,上次在酒吧碰到時,祝嘉南說他的表哥也是在申大畢業的,所以,他們說的其實是同一個人?
“池學長?”祝嘉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是不是很意外?”
池言被他的聲音拉回神來,移開視線,他不得不承認:“嗯,很意外。”
祝嘉南笑著接下話:“這不正說明,我們很有緣分嗎?”他碰了下池言的酒杯,站得離他近了點,低著聲音說:“我剛來,一眼就看到了你。”
池言沒應,走到對面的桌前,吃了塊盤子里的甜點,本想不動聲色拉開他和祝嘉南的距離,誰曾想祝嘉南又跟了上來,站在他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