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地,要往城市邊緣開?要跨市區?
一直開到太陽落山,開到荒郊野外,嚯,大魔王不會是要拐騙小鹿仔直接來硬的吧?這麼粗魯啊,不符合魔王的美學?。
他想著想著沒想出個所以然,還給自己逗樂了。
周行昭掃了眼鹿鳴,“笑什麼?”
鹿鳴趕忙擺擺手,“沒什麼,快到了嗎?都一個多小時車程了。”
周行昭沒追問,估計是被自己的腦補給逗笑了?鹿鳴心思活,臉上沒表情的時候是非常酷酷的,但一雙眼多少泄露了些豐富的情緒變化和腦補想象。
他回道:“馬上,拐彎就到?。”
話說著,鹿鳴就看到了路兩邊建筑物上的巨型涂鴉了,色彩艷麗明媚,一點不俗氣,極具想象力、感染力、沖擊力,很有先鋒藝術氣息,呈現出一種野蠻生長的蓬蓬勃發之感。
好像有著旺盛的生命一樣。
他怔了怔,隨著靠近入口,慢慢反應了過來,瞧見門口那幾個極具藝術感的裝置擺件,他一下笑了出來。
是涂鴉公園。
沒玩兒過,沒真的親眼見過,但聽過,比起畫展,他更喜歡這樣可以肆意發揮的涂鴉。
瞥見鹿鳴的神情,周行昭就知道選對地方了。
下來車往公園內走,沿途遇到了不少打卡拍照的年輕人,還有一些人正在涂鴉,四點多了,七月漫漫的陽光褪去了正午的燒灼,在樹蔭里撒下一片涼陰。
一切都明朗而通透。
鹿鳴看著周遭的一切都相當新奇,拉著周行昭一起拍了照,又拎著剛買的畫具找了一小面空白的墻壁,來都來了,自然要上手試試嘛,看別人涂鴉還挺眼饞的。
只是接過周行昭遞來的畫筆之后,看看一地各色的顏料桶,他頓在了空白墻面前?。
想象是美好的,實踐卻難,畫什麼?從哪兒畫?
一點頭緒都沒有。
看出鹿鳴的踟躕,周行昭站在對方身邊,輕笑道:“想畫什麼就畫什麼,技巧并不重要,有沒有具象的物體沒關系,甚至只是色塊的無規則疊加也可以?,怎麼隨心怎麼來。”
鹿鳴歪了歪腦袋,“說的也是。”
自由和個性,這才是涂鴉的精髓。
他略微一想,蘸了蘸顏料,抬手把畫筆按在墻上,并不十分平整的墻體在畫的過程中帶著鮮明的粗糲感,觸感很奇妙。
看著湖藍色在白色的墻壁上暈染開,他一下就知道畫些什麼了。
不用看什麼參照物,想畫的場景就刻在他的腦海里。
周行昭看鹿鳴自己找到了樂趣,找了把高腳椅坐在離對方兩三米的位置,慢條斯理地拿起了細一些的畫筆。
公園面積大,人并不密集,這面墻附近就他們倆,倒也不用擔心被打擾。
鹿鳴用上了最大號的刷子,等涂完最后一筆,他把刷子往顏料桶里一丟,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后退兩步望著眼前的成品,相當滿意,轉向周行章道:“完工,來瞅瞅!”
周行昭放下畫筆走到鹿鳴身邊,先給對方遞了瓶水。
鹿鳴畫的時候他就三五不時地看著了,現在一瞧成品,不由得彎起了嘴角,這是海島的海,夜色中的海。
大片深淺交錯的藍,月色皎皎,在海面上灑下斑駁的銀白碎光。
深邃又寧靜。
對怕水的鹿鳴來說能畫這樣的場景就更加難得了。
他看向身邊人,道:“很漂亮,感情的表達遠勝于技巧本身,而這也一樣是我很珍貴的記憶。”
鹿鳴一口氣喝掉半瓶水,整個人都舒服了,他笑了笑道:“其實這個要謝謝你,想到那麼多的水……我還是沒辦法像事情發生之前那樣看待,可是它給我的感覺不僅僅是難受了。”
在窒息、冰冷、黑暗之外,也有安然的溫柔。
這是眼前人帶給他的感覺。
四目相對,周行昭唇邊的弧度更明顯了些,“不管怎麼說,多給自己一些時間,都會好的。”
“嗯!”
鹿鳴放下水瓶,他剛才專注地胡亂畫,都沒怎麼移開視線,他一邊側著身去看周行昭畫的,一邊道:“我看看你畫了什麼……哇哦,可愛!”
是兩只圓滾滾的喵咪!
他湊近了去看,這畫的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一只布偶一只豹貓,圓潤可愛,依偎在一起倦懶地曬著太陽,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他拍了照,但拍著拍著就有點手癢癢,他也想嘗試下這種!
他扭頭看向周行昭,“我也想畫這個,但是……這個肯定沒有剛才我畫的簡單吧。”
周行昭很樂意鹿鳴嘗試些不同風格和類型的涂鴉。
他重新拿起細些的畫筆,遞過去道:“沒關系,可以嘗試。”
鹿鳴笑了笑?,試試就試試。
他接過畫筆,蘸了棕黑色的顏料,手舉起卻緊接著就皺起了眉,是先畫貓咪的小圓臉呢?還是應該從支棱著的耳朵開始畫?
周行昭注視著鹿鳴,對方的額發有一點點汗濕,眼神越發清透,這皺著眉微微咬著嘴唇有點不知所措的模樣,落在他眼里一樣有不同的可愛。
他放緩聲音,輕笑著問道:“要不我教教你?”
“好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