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昭笑了聲，轉開視線道：“看看其他的吧。”

“好。”

鹿鳴也巴望著趕緊轉移注意力，卻發現沒什麼用處，他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剛平靜下來就因為看到某些東西刷拉一下又躥上了天。

簡而言之，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人了?。

那枚大白兔奶糖的糖紙被熨平后裝裱了起來，他隨手送的小花花都脫了水變成了不會腐爛變質的干花……

他遺落在時光深處的很多事情，周行昭都幫他收藏得好好的，現在一見，回憶抽絲剝繭一般清晰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照片。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衣服和配飾啊，皮卡丘小恐龍還有龍貓，熊貓崽崽小肥啾，還有喵喵和小白虎，如果說這些他雖然不好意思但勉強能接受，那華麗麗的洛麗塔小裙子就讓他的羞恥心原地炸裂了?！

一塊兒糖，一把子堅果，就能讓他把自己給賣了嗚嗚嗚嗚嗚傻死了?，小傻瓜都不知道以后會成為黑歷史的嘛？！！！

他都想穿越回去制止那個犯傻的自己?！

看著鹿鳴幾變的臉色，周行昭詢問道：“是不是很有意思？越長大看著越有意思。”

“胡說八道！”鹿鳴刷刷刷沖著周行昭丟了一堆的眼刀子，明明越長大看著就越羞恥！

周行昭笑著安撫道：“感覺不一樣只是因為看的角度不同，沒關系，你可以多來看看，多看看就免疫了?。”

看多就免疫了?？鹿鳴才不信！

看多了只會讓他頭頂上冒滾燙滾燙的熱氣！

他轉身往外走，清了清嗓子道：“可以了可以了?，看不少了?，今天的沖擊就到這兒，那什麼……我先走了?，等等——”

周行昭跟上去，“怎麼了?？”

鹿鳴后知后覺道：“我坐你車來的啊，要不你借我輛車？回頭我再給你開過來。”

周行昭沉默了一瞬，沒有正面回應，轉而建議道：“不如留下來過夜吧，客臥一直有打掃，不麻煩，而且明天早上就可以用那套廚具給你做早餐，不用等下次。”

鹿鳴想了想，有點心動了?。

周行昭繼續道：“你就當是陪陪我？明天我想聽你再跟我說一遍——生日快樂。”

鹿鳴盯著周行昭看了會兒，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也拿定了主意，這讓他沒法拒絕嘛。

他笑著應道：“你不加后面這條我都覺得過夜的提議不錯，加上的話……明天我要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

周行昭笑了笑，沒接茬。

第一個跟他說生日快樂呀，只有鹿鳴，他的生日誰會記得呢，當然，以前是沒有人，后來麼，朋友和合作伙伴即便知道也不會亂提。

這對他而言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在跟著周行昭去客臥的路上，鹿鳴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那副說要送我的畫還沒送，這個不著急，家里有畫室嗎？有吧？這個能看嘛？”

周行昭淡定地把手遞到鹿鳴跟前，示意對方看表，“時間不早，再看畫室就太晚了?，改天，你都已經知道我家里的位置了?，什麼時候再來都可以，不差這點時間，是不是？”

鹿鳴一瞧時間，確實不早了?，還沒洗漱呢。

他也沒堅持，“行吧，那緩緩再說?，另外——我本來沒打算過夜的，什麼都沒帶。”

“沒關系，”周行昭看著鹿鳴的眼神溫溫沉沉的，“先穿我的就好，給你取一件沒穿過的睡衣。

”

鹿鳴點點頭，進了客臥后轉了一圈看完就先去洗澡了?。

洗到一半聽到外間傳來周行昭的聲音，說睡衣給他放好了?，他應了聲沒多在意，洗完出來還吹了半天頭發確保完全吹干了?，省得大魔王又叨叨他。

只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歪了歪腦袋，嘆了口氣，他怎麼就沒有周行昭那個身材，穿了人家的睡袍也撐不起來，大一圈兒。

不過……

說起來奇怪，對方給他拿的貼身衣物是新的吧，他穿正合適，閑著沒事兒干準備不同尺碼的內衣干嘛？

隨時準備著他會留宿？那怎麼不連睡衣一起準備。

就讓人想不通。

本著不為難自己的原則，他沒再繼續想，把腰帶系好后從浴室溜達了出來，果不其然，周行昭正坐在靠窗的圈椅里等著，桌上還擺了杯牛奶。

他晃悠過去，自覺地乖乖喝掉牛奶，放下杯子后長舒了一口氣道：“頭發吹了?，牛奶喝了?，放心，看在我這麼自覺的份兒上，明天的早餐可以點嗎？”

周行昭微仰起頭看著站在一米遠處的鹿鳴。

他選了件絲綢的睡袍，是冷色調的藏青，襯得鹿鳴本來就白的膚色越發暖白，在臥室暖色的燈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他的衣服穿在對方身上大了些，卻也不至于過分松垮，只是需要卷起一截衣袖，而系得稍緊的衣帶更是勾勒出那一把細韌腰身。

此時此刻的鹿鳴就好像剝開了三分之一糖紙的糖果，誘人得很。

看著舔了舔嘴唇又微微笑起來的人，他的沉默愈發洶涌。

心愛的人裹在他的衣服里，這樣的認知不能不讓人愉悅。

就好像一種微妙的擁有和占有。

鹿鳴半天沒聽到回應，疑惑地彎腰湊近了些，伸出手在周行昭面前晃了幾下，“愣什麼？正跟我說著話都能走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