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周行昭確實讓他感覺有點陌生,沉厲的,跟之前的溫和沉穩相比判若兩人,是有那麼一點危險的感覺,而這個感覺……
就對了。
他抬起兩手輕輕握住周行昭撫著他臉頰的那只手,輕輕笑起來,“這就是你所謂的隱瞞,江明杰所謂的‘裝’了吧,很可怕?沒有,我沒覺得怕,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危險和迷人往往是同時存在的。
“你對我感情深我知道,之前那麼冷靜穩重反倒不太對。
“你也多相信我一點兒啊,我沒那麼膽小,我要真對一個人有感情,才不會因為他脾氣差就被嚇跑,至于怎麼去愛人,這個不用教,遇上對的人自然就會了,就算用嚴苛的標準來看,你也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對自己多點信心嘛。
“你不高興,你吃醋,你介意,這些都可以跟我說,我想知道你的全部,我還沒膽小呢你先不敢了?壓抑著都不肯跟我說實話。
“周行昭,我現在就把我的實話告訴你,人都是多面的,我不會只喜歡某一面,我沒那麼傻白甜好糊弄。”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下?,松開一只手在周行昭心口處戳了戳,一雙眼燦然有光,“如果你這里有只小怪獸,那就放出來給我看看,讓我看看它是兇狠殘暴還是調皮可愛,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是乖乖軟軟任人拿捏的小白兔,所以不會被嚇跑,也不會動不動就暈倒。
“你信我。”
四目相對,隨著鹿鳴的話音落下?,偌大包間陷入了焦灼的沉默。
周行昭心情復雜,鹿鳴總是能給他意料之外的反應,讓人驚喜,讓人為之觸動,所以他更不想傷害到對方?,可他愛的人并不是溫室里的嬌弱花朵。
江明杰沒說錯,但鹿鳴說的一樣在理。
顯然,他更應該聽的是眼前人的話。
半晌,又半晌,他把鹿鳴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要將對方嵌入自己的身體,再不分離,他微微塌了肩靠在懷里人的肩頭,嗓音帶上了幾分沉郁,“為什麼不跟我說?”
鹿鳴沒想明白這是在問什麼,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問道:“什麼沒跟你說?”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他沒再問,仔細思索了會兒,終于想起來了,恍然道:“江明杰去劇組找我那事兒是吧,我誰都沒說,連我哥都不知道,小事兒而已我根本沒放在心上?,用不著說。”
“你明知道他在打你的主意。”
“可我就沒把他看在眼里!你哪只耳朵聽見我對他說一句好話了?那天我還打了他一拳,有事兒沒事兒的湊那麼近干嘛,我才不吃這個虧,他煩人我不會跟他客氣。”
“可你瞞我。”
鹿鳴一磕巴,“關鍵這真是針尖兒米粒一樣大的事,我真沒覺得?……”
“你是不介意,但我介意,更介意你的隱瞞。”
“我……”
鹿鳴被噎得一下子沒接上茬,那事兒根本不值一提,但換個角度想想,他不介意歸他不介意,但周行昭呢?對方已經明確說了會介意。
介意他跟江明杰接觸過,更介意他一個字沒說。
他們在乎的“點”不太一樣。
他擰著眉頭想了好幾分鐘,這應該就是醋意和占有欲的另一種表達方式了吧?介不介意,不同的人標準不同,感情上因人而異,其實……
不該以他的標準去衡量周行昭。
他思索著該怎麼說,要不先把那天的事兒從頭到尾交代一遍?
周行昭總是很顧及他的情緒,推己及人,他沒辦法當沒感受到,等對方收拾好了心情再像往常那樣對待他?太過殘忍了。
感情不是單方面的付出和遷就啊。
只是沒等他開口,周行昭突然松開了懷抱,讓他的心神跟著一咯噔,趕忙去看對方的神情,瞧上去有點沉,但比江明杰剛離開那會兒要好些。
他主動握住了周行昭的手,“怎麼了嗎?我話還沒……”
周行昭轉身帶著鹿鳴往外走,語調平坦沒什麼起伏地截住了對方的話頭,“時間不早,下午的拍攝是不是已經推遲了?走吧。”
眼前的要緊事兒鹿鳴都沒理清楚,沒工夫去想拍攝,但他拗不過周行昭的力道,坐上車后他只能是堅持把手扣在門框邊緣處,沒讓對方關門?。
他緊盯著周行昭,想說對方比拍戲什麼的重要,但話到嘴邊卻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瞬間的福至心靈。
周行昭在坦白了“介意”之后又有些回避,再深層次的原因是不確定他會怎麼回應吧?
他越想越是這個感覺,還真是……少有,也讓他有些猶豫,該堅持?還是該給對方留些緩和的余地?
他稍一考慮,打定了主意。
他注視著周行昭的眼睛道:“我剛才說的每個字都算數,你現在不想跟我繼續聊可以,有些事我自己確實也沒想好,但可以確定的是——
“我不會逃開的,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躲著你,我說到做到。”
作為導火索的事兒在包間里就解釋了,現在的問題一兩句說不清楚,給周行昭一點時間,也是給他自己一點時間。
當然,態度要先表達到。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會倒退回參加節目之前的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