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喻呈才發現他唇間夾的煙壓根沒點著,不知道是不是沒顧上,就這麼干含著,手正在篩盅上搭著,眼睛里還是笑笑的,說了一句:“來了?坐。”
在大家錯愕的眼神里,喻呈鬼使神差地挨著潭淅勉坐下了。
這一坐導致所有人都沒回過神,《雨天》的結尾沒人記得唱,就這麼隨著伴奏播過去了。下一首自動跳到林倛玉的《同花順》。
麥霸終于也覺出尷尬,撇下麥隨手點開原唱,坐下來和大家聊會天喝點酒。喻呈認出來她好像是潭淅勉他們班的文藝委員,除了那雙眼睛,好像其他什麼都變了,變高了點,身材也沒那麼苗條,記憶里還是高馬尾、素顏,現在涂紀梵希口紅,大波浪,開了雙眼皮。
還有很多人也變了,那時候班主任耳提面命也不聽課的倒數第一,現在出來娛樂還記得發名片,讓大家光顧他的生意。喻呈自己也變了,不戴眼鏡,頭發長了,做著不穩定的職業,搞藝術,喜歡男人,班主任老王肯定不會想到,當年最聽話的學生如今最離經叛道。
生活啊,生活。
“唉?聽說喻呈現在是大攝影師?”人來都來了,費岷干脆過來搭話熱場,“說起來,你和潭淅勉一個是攝影師,一個是模特,還挺搭。”
挺搭,什麼挺搭。
喻呈又想起那天在拍攝現場的那些畫面。潭淅勉擺,他在拍,這人一貫有個性的,但到了片場也得聽他安排,他說躺下吧,他就躺下,他說閉上眼,他就閉上眼。他摸到他了,也差點親到。
“就是很巧,前兩天已經在工作中見過了。
”潭淅勉眨了一下眼,“是吧,喻老師?”
短暫的波折過后,幾番寒暄又讓氣氛活躍起來,身為年級焦點的二人盡釋前嫌,將今夜的活動引入高潮,酒杯碰撞,游戲重啟。
潭淅勉將手里沒開的篩盅繼續搖,手法不知道是不是在國外學的,讓人想起拉斯維加斯的荷官,動作行云流水,手型也好看,擺弄這大俗的東西看著也像大雅。
“大還是小?”
“啊?”
喻呈正在走神,以為他在問別人,結果發現篩盅停了,潭淅勉正在看自己,眼神帶一點醉意,素闊的白襯衣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很松弛,總之和那天晚上在知寧小館吃飯時很不一樣。
“你猜大還是猜小?”他又重復了一遍。
“我不懂這個。”
他本來運氣就背,一聽猜錯的要喝酒,喻呈更覺得為難。
“沒關系,隨便猜。”潭淅勉咬著煙說話不便,每個字都有點撓人似得含混,見對方猶豫不決,他又傾過來,眼底帶著點狡黠,偏頭湊近喻呈的耳廓,“你猜什麼我就開什麼嘛。”
作者有話說:
潭淅勉,很會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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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真的很喜歡要大”
喻呈被潭淅勉的呼吸聲攪得腦子里懵懵的。說什麼就開什麼,真的假的,有沒有這麼神。
“大吧。”他說。
潭淅勉還是距離很近地看著他,眼神懶懶散散的,看得他有點受不了。
“要大的?”
喻呈知道他在說點數,可是聽起來好不對勁。
“要大。”
“不改了?”
“不改了。”
潭淅勉笑了一下,手腕翻動,篩盅離開桌面晃一圈,明明盅口朝下,但一粒骰子都沒掉,像有什麼魔法,全穩穩套在里面,再一反手,啪嗒一聲落在桌上。一開篩,果然是大。
喻呈眼眶掙了掙,不敢相信似的,臉上的表情實在很精彩。潭淅勉也跟著笑了:“再來。”
于是再搖。這回喻呈還猜大。
“你真的很喜歡要大。”潭淅勉兩只手搖了一會,“幫我點下火。”
“打火機在哪?”
潭淅勉偏了下頭,示意自己的左褲兜:“掏一下口袋。”
喻呈就把手伸下去,明明摸的是別人的褲兜,卻把自己的臉摸紅了,好不容易掏出來,潭淅勉又把臉迎過來,意思是要他點。
他是一點也不避諱,明明兩天前還在秦淮河邊親過他,現在又裝作老同學似地打招呼,心無旁騖地要他給他掏打火機,點煙。
或許在國外,親一下,抱一下,一點接觸,說點調節氣氛的話,只是社交的手段而已。喻呈想。
手指摁下去。咔噠。
紅色的火苗,瞬間把潭淅勉的眼底劃亮了。煙草被點燃,變成血色的星子,倏地蔓延進深處。
也是在這一剎,周遭的聲音低下去,音箱里林倛玉的歌聲突然變得清晰可聞——
要是你心里真有我,你不會嘴邊無火花……
這歌好像唱進心底了,喻呈想。現在火花有了,這個人心里有沒有我。
視線移上去,看到潭淅勉將煙一點點吸進去,又一點點吐出來。手里的篩盅搖得更快,噼里啪啦響。
動作驟然一停,心緊跟著懸了一下,篩盅打開,這回四枚骰子整整齊齊堆疊在一起,立成一個豎柱,手腕一抖,又嘩啦啦散下來,心臟也重新落回來,吐出一口氣。
這回一數,果然還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