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就在第二天,他買菜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前一天見過的那個男孩,姜潮。”
“那個男孩忘記帶鑰匙,穿一件白衛衣干干凈凈的,正坐在他那層的樓梯上打游戲,他站在那看著他,過了一會,姜潮察覺到視線,抬起眼,和袁頌對上視線,好奇地打量著他。但也就兩秒,兩秒后他就移開目光,垂下頭繼續看屏幕。”
“就在這一刻,袁頌找到了打破這種平凡的弱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世界好安靜,只剩下海浪舔舐沙灘的聲音,以及不知名的某處傳來的空曠的鳥鳴。
“前面的背景大概就是這樣,再往后就主要是Pedro和小森的雙人拍攝。拍攝地明天去看,拍攝手法方面,之前也打過招呼了,會有一些親密的部分。”程玨說。
馮千煜翹著腿,吹了聲口哨:“還是跟著程姐拍帶勁。”又朝喻呈眨了眨眼:“跟著程姐好好見世面。”
喻呈很輕地“嗯”了一聲。潭淅勉余光注意到這人垂手去拿腳邊的椰汁,結果錯拿了他的啤酒,也沒發覺。
“大家休息十分鐘,然后我們再討論。”
話音落后大家紛紛站起來跑到海邊透氣,其實都不是第一次看這個本子,但程玨講故事的沉浸感實在太強,她的剖析進到人物心里去了,讓每個人都如臨深淵,喻呈更是如此,他一個人坐在那盯著劇本上行與行之間的空白。
等潭淅勉抽完一根煙回來,看到人還坐在那,姿勢倒是變了,用從哪兒撿的濕樹枝在沙灘上畫畫。
沙子上嵌下去兩道弧線,圍成個尖角橢圓。潭淅勉換了個角度看,還是沒看出所以然:“這是什麼?”
喻呈笑了一下:“杏仁嘛,一頭尖的,一頭圓的。
”
這東西沒啥特點,畫了也看不出來,說是樹葉也行,說是橄欖也行,再說自己畫技不好,升高中那個暑假在潭淅勉家跟著他媽常苒學過一個月畫畫,從素描開始練,然后到上色,常阿姨就一個評價:“提筆姿勢很標準,顏色也蠻會搭,就是結構實在不行。”
他記起這個事情又有點煩,樹枝一動,把杏仁抹了,越抹越花,像是留下個瘡疤。等完全看不出那兩道弧線了,他突然問:“我好像沒問過你,為什麼會接這種同性題材。”
“沒為什麼,在國外很正常啊。”潭淅勉非常自然地回答,“在美國,不會刻意說,什麼同性題材、異性題材,都是愛情題材,對吧?”
這時候喻呈意識到,其實他煩惱的點可能不在“同性”上,而是在“這種”上,就是有親密互動啊什麼的,但是他剛剛才跟人講過,自己喜歡他不關他的事,人家就是要拍啊,關你什麼事。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生悶氣。
潭淅勉盯著他看了一會,往沙灘椅上一坐:“把手伸出來。”
“干嘛?”
“不要就算了。”
喻呈就把樹枝丟了,兩手把沙拍掉,攥著個拳頭就送出去了。
潭淅勉失笑:“手心。”
掌心翻過來,潭淅勉第一次發覺這個人掌紋這麼多,心思實在重,他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什麼東西藏在拳里看不見,到他掌心,指節一松,手撤開,留下一塊白色的貝殼。
很干凈,潮濕的,大概潭淅勉在海水里洗過,形狀也很完整,沒有碎。
“老潭每次來文昌都給我帶一個貝殼。”潭淅勉說,“我也送你一個。”
喻呈表情疑惑:“所以呢?”
“所以我是你爹唄。”
“潭淅勉!”
“哎。”潭淅勉一邊答應著,一邊笑出聲,“別光喊我名字,會罵人嗎?”
喻呈瞪著眼。
“我教你啊。”潭淅勉又笑得好狡黠,“你得說,操!潭淅勉,你大爺!”
“會嗎?”
潭淅勉教人說臟話,眼神怎麼是這樣的啊,這麼深情做什麼,喻呈覺得自己腦子大概是壞掉了,他嘴唇動了動,很老實地一字一句學舌:“操,潭,淅,勉。”
什麼稀奇古怪的斷句和音調啊,潭淅勉愣了兩秒,腳一蹬往靠背上一躺,暗罵了一聲:“操!”
作者有話說:
喻呈(茫然):這叫什麼說臟話啊?難道就是說真心話嗎?
第16章 “打了舌釘,舌頭會很敏感”
等程玨從洗手間出來,回來想講后半段,其他人早就在海邊撒上歡,褲腳全被海浪卷濕了,你推我搡,又笑又罵,氛圍哪里還合適講本子,干脆不講了,隨便說了下明天帶什麼幾點集合就原地解散,她褲腿一卷,也跑到水里用腳趾縫夾海藻去了。
第二天起大早,八點就上車,潭淅勉踩點到,就罩一件干凈的白襯衫,隱約看得見內里的運動背心和麥色的肌肉,度假式得懶散,剛踏上車就一路打招呼,前面一堆空位,結果偏偏走到最后一排,在喻呈身邊坐下了。
馮千煜在前座勾著椅背回頭:“喲,你倆挺有意思啊,在哪都要坐一起。”
“帥哥當然要和帥哥坐一起啦。”化妝師菲菲笑著起哄,畢竟大家都熟了,已經經得起開玩笑,“再說人家試鏡的那組照片是喻老師拍的。”
“Pedro是不是給喻老師好處啦?你那組好好看。”
“對啊,Pedro你自己有沒有看過啊?”
潭淅勉看了喻呈一眼,帶點兒笑意:“看過啊。好處也給了,但不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