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碑上刻著什麼字來著?
許星橋腦海里的畫面和鬼皺著眉的回答一同響起來。
“玄武將軍——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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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玄武將軍宴舟……”
那碑上玄武前面還刻有兩個什麼字來著?
許星橋努力地想了想,在自己除了錢就是干飯的腦子搜尋到了正確的記憶——“周故玄武將軍宴舟之墓”。
周故……
周朝就死了的……
許星橋僵硬地回過頭,顫顫巍巍道:“周故……你你你,你死了一千年了?”
宴舟本來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個行為舉止怪異,還在床上抖個不停的人。聽到這話一愣,看了看許星橋,又頗為茫然地望向窗外那座高高聳立的墓碑。
“死了……一千年……”
宴舟的臉上有好一陣的不知所措,不過他最終還是轉過了頭,對許星橋道:“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但想來我應當確實是……死了很久的鬼了。”
“人死……人死了不應該去投胎轉世嗎,你怎麼……還在?而且你要是鬼的話,我我我,我怎麼還能看到你?”許星橋稍微緩過一點神來,但還是害怕地縮在墻角,怯聲道:“大哥你都做鬼了,你還飄回來干嘛,飄那麼遠回自己的墓你不累啊。不如……不如你再飄回去吧……這都過了一千年,這個世界上肯定也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了……吧。”
“飄?這位兄臺,我不是飄回來的。”宴舟困惑地一挑眉,實在無法理解許星橋的話語,只好指了指窗外,誠懇道:“前兩天醒了之后,我就從那土里走了出來。實在不是飄過來的,是我原本就在這里。”
從土里……走了……出來……
許星橋撲通一聲跪在床上,小小的眼睛里寫滿了大大的驚恐。
原來這波不是靈異片里的撞鬼,這波是恐怖片里的詐尸啊!
許星橋腦子里飛快過了一遍自己看過的“僵尸吃掉人腦子”“喪尸圍城”“盜墓死尸起棺大殺四方”的影片,捂著自己的腦袋在床上縮成一團,呆滯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人意識到自己死亡離自己很近的時候,就是自己一生里最有勇氣的時候。
許星橋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態。
他靈魂出竅般地下了床,抄起手機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只給宴舟扔下一句“你站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買幾個橘子回來”,一路狂奔而出。
他一路走出屋子,盯著房屋正門口的墓碑看了又看,撥出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都沒人接,許星橋也不放棄,面若死灰的一遍又一遍地按下撥通鍵,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年輕男人困倦又不耐的聲音:
“不用打電話,我備注了的啊,外賣放門口就行,謝謝!”
“……我是許星橋。”
“嗯?”電話那頭疑惑了一聲,好像終于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確認,才又拉近聲音說道:“許哥?你怎麼今天給我打電話,咱們好像還沒到發工資的日子啊……你不會是來打電話確認我又沒有跑路的吧?”
還發工資呢。
許星橋隔著落地窗,看了一眼待在屋內不知道在干什麼的宴舟,心想:這工資我怕是有命來也沒有命拿了,誰能跟這玩意兒和平共處三個月啊!拿到錢的時候我要是變成喪尸了,你能給我換成他們世界的流通貨幣嗎!
“我不干了。”許星橋邊說邊往外走。他走的很快,但又很小心的沒有發出太大聲響,生怕被屋里那個死了一千年還詐尸的鬼抓住。
“羅先生,您找別人吧,這工作我是真的做不來。”
對面的羅樂顯然被許星橋說蒙了:“什麼什麼,是我還沒睡醒嗎?我出現幻聽了?不是,哥,怎麼就不干了,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你是哪點不滿意啊?房屋太簡陋?WiFi不滿格?還是外賣不能直達?”
“都滿意,我太滿意了。”許星橋邊走邊回頭,邊奔潰地對著電話喊道:“但是咱們應聘的時候可沒有說,看守墓碑看著看著能看出鬼來啊!”
羅樂迷惑、無助、且不懂:“啊?什麼鬼?”
許星橋一路小跑,已經快走到半山腰。他回過頭望了望,確認宴舟并沒有發現他也沒有追來,才舒了一口氣,對電話那頭繼續道:
“真的有鬼!他說他叫宴舟,從墓里爬出來的!你以為我能相信嗎,可是他他他……他在我面前從一團黑霧變成了個身穿鎧甲的大活人!他還站在我面前,偷吃我的炸雞!若不是想著這墓園是你家的產業,出了事也要牽扯到你家,我剛才就報警了!總之……我真的干不了了,您另請高明吧。”
撞鬼詐尸這種事實在是離譜又荒謬,許星橋生怕對方不信,一段話說的又急又快,激動的恨不得現在站到對方面前表演一個原地升天。但許星橋說完一長段喘了口氣,才意識到對面有些安靜的過頭了。
沒有怒吼著罵他是個異想天開的瘋子,也沒有譏笑著讓他不要用這麼拙劣的借口辭職。羅樂靜靜地聽完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喃喃道:“不會吧,老頭子講的那個鬼故事不會是真的吧……這都數十年了,怎麼就這個看守的時候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