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永遠不會有人拋棄我,會有人愛我的家。”
但這句話剛寫完,許星橋就立刻提筆把它劃掉,讓黑色墨跡把那句話割得四分五裂,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許下過這樣一個愿望。
有些人是連許下愿望的資格都沒有的。
因為他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實現他的愿望,連他自己也實現不了。
所以許星橋親自把寫著自己心愿的那句話劃掉,在旁邊重新寫到:
“我不需要。”
他不需要一張永遠也沒辦法實現的心愿卡。
也不需要愿望。
所以他說他從沒寫過。
許星橋沒騙宴舟,心愿卡對他而言確實是一張沒用的廢品,一個他永遠不可能承認自己寫過的東西。
“院長,您可以把這張卡片給我嗎?”
宴舟捏著卡片的邊緣,抬頭問道。
“當然可以。”許院長點點頭,“這本來就是星橋的東西,我也只是代為保管。你拿去吧,這也算是給他的過去畫了個句號。”
宴舟把卡片妥帖的收進外套的夾層里,貼著自己的胸膛放著,像是要時時刻刻提醒他,這里曾經有一顆蒙了塵的星星,他要對這顆星星再好一點。
再好一點......
宴舟扶著許院長去開設大鍋飯的食堂時,許星橋正追著方子行滿食堂的跑。
“方子行,把那塊肉給我放下!聽見沒有!劉爺爺碗里的肉你都搶?!少吃一塊肉餓死你了!院長媽媽都還沒來!”
旁邊拄著拐坐在凳子上慈眉善目看著他們追鬧的大爺,笑得朝許星橋招手:“沒事小許,你就讓他吃嘛,不在乎這一會兒的。醫生說讓我少吃點肉,小方這才拿去的。
”
方子行聽見有人給自己撐腰,立馬神氣道:“聽見沒聽見沒,人家都說了是給我的。你不要因為劉爺爺沒給你肉吃你就嫉妒我!我長得比你好看,我就招人喜歡!”
“我嫉妒你?!”許星橋給自己氣笑了,狠狠往方子行心窩上插刀子:“我坐擁千萬資產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家大樓是我捐的嗎!”
方子行一口把肉塞進嘴里,囫圇咽下去,捂著心口痛呼:“你這個可惡的資本家!這肉我吃定了!”
眼見兩人的打鬧逐漸升級,滿場子的互相追著跑,許院長笑了笑,拍著宴舟的手道:“多好啊,你看。我能感覺到,你出現以后,星橋的狀態都不一樣了,他小時候才不會這樣表露情緒。人的日子在慢慢變好就好,就好啊......”
宴舟笑著望向許星橋的方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許星橋那邊也聽到動靜,朝宴舟揮了揮手,停止了和方子行無聊的打鬧,走過來和他們一起坐下,準備看節目等大鍋飯開席。
“你怎麼才來?剛跟院長在后面說些什麼,笑的一臉莫名其妙的?”
宴舟伸手給許星橋擦了擦額間的汗,學著許星橋最開始逗弄他的樣子揚起笑,貼近許星橋的耳邊,正準備說些什麼,場里的音響突然發出刺耳的一鳴。
宴舟的眉頭都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更令他皺眉的音樂聲響起來,轟的一聲把他炸得啞口無聲。
“疊個千紙鶴,再系個紅飄帶~愿善良的人們天天好運來~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從來沒聽過這種鑼鼓喧天歌曲的宴舟,在臺上大爺大媽們揮舞著紅綢帶跳動的舞步里,迷茫的問許星橋:“這是......什麼歌曲?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笑得這麼開心?”
許星橋已經和方子行笑得花枝亂顫,剛才還互相指著鼻子吼叫的兩個人,這會兒又變成了同氣連枝的好兄弟。
“方子行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那個右邊角角里的人是老陳!老陳哎!他不是當年初中我們的教導主任嗎!你看他你看他,他都記不住動作!”
“我看見了!你看左邊那個,那是我們當年的班主任,他在后面摸魚呢,走神還踩到老陳鞋了哈哈哈!”
這個養老院本來就離孤兒院很近,住的也大多數都是從附近小學中學退休下來的老師,許星橋他們高中以前都是在這一片上學,看到曾經的嚴師站在臺上扭秧歌,笑得簡直直不起來腰。
等許星橋笑夠了,含著剛笑出來的淚花靠在宴舟肩頭,回答道:“這可是我們時代的潮流歌曲!你要學會欣賞!我們笑才不是因為跳舞,是因為這歌好聽,對,是因為這歌好聽哈哈哈......”
宴舟夾了一塊許星橋愛吃的菜放進他碗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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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累了一天的許星橋窩在沙發上,麻木地嚼著嘴里的薯片,偶爾仰頭望一望一樓的某間房間,看看宴舟出來了沒有。
在他第四次仰頭的時候,洗完澡的宴舟從房間走了出來。
宴舟還不習慣用吹風機,每次洗完澡都甩著一頭水出來,發梢上的水珠順著脖頸流下去,再被宴舟囫圇的拿毛巾擦掉。
許星橋早就料到一般放下手里的薯片,沖宴舟招了招手:“我就知道你又不吹頭,過來我給你擦一下,你那后面頭發都還在流水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