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揉搓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沈頌今看過去,看到了陸見深漸趨凝固的臉。
他顯然已經猜到沈頌今會問些什麼了。
但沈頌今卻并沒有因他的表情而退縮半分。在這件事上,陸見深越是表現得遮遮掩掩,他就越是想要撬開他的嘴。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
他的語氣緩緩道來,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說你對他一見鐘情,那他當時是做了什麼,能讓你一眼就注意到他?”
“跟他比起來,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夠?為什麼他那麼輕易地就跟你在一起了,而我卻要花費這麼久的時間?”
他不吵不鬧,裝得倒真像有那麼回事,連困惑的眼神都不似作假。陸見深沉默地盯著他,完全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沈頌今也并沒有指望他能夠回答什麼,他坐起身,近距離地觀賞著陸見深的表情,有種戳中對方軟處的愉悅感。
“你有送過他花嗎?是玫瑰還是馬蹄蓮?”
“你有帶他回家,做過他最愛吃的菜嗎?”
“我聽老板娘說他長得特別好看,你也會像摸我這樣摸——”
“沈頌今!”
不待他說完,陸見深便叫了他一聲,語氣并不嚴厲,就是帶著點警告,畢竟今晚這個話題已經討論得足夠多了,再問下去著實不厚道。
沈頌今頓時眉開眼笑:“別生氣,開個玩笑而已。”
“來,給你看看這個。”他從旁邊的床頭柜上摸來相機,調出今天在咖啡館看過的那張照片,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你跟那個老板娘那麼熟,應該認識她家的貓吧?跟這個是同一只嗎?”
陸見深湊過去看了一眼,這部相機里的照片前兩天剛來這里的時候沈頌今已經全部給他看過了,他掃了眼,并沒有看出什麼區別。
“長成這樣的不多見,應該是同一只。”
“但咖啡館的那只明顯更胖一點。”沈頌今說。
雖然幾個月過去,不排除貓長肥了的可能,但兩者只要有一點不同就還是會讓他不由自主地遲疑起來。
沈頌今不敢貿然斷定。
“等下次再見到,問問老板娘不就行了?”
聞言,沈頌今嘆息一聲:“話是這麼說,可就算真的是同一只又能怎麼樣?是她家貓見過我,又不是她見過我。”
雖說先前他曾豪言壯語放話說兩個月的記憶對生活沒什麼影響,忘了就忘了,但等真的來到了這邊,看到那些和相機里一樣又不一樣的景物,他還是會覺得有所遺憾。
他想盡快想起來,之前所有見過的人或物,他都不想錯漏一點。
感知到他的情緒,陸見深撫了撫他的背,卻又聽到對方說:“這是什麼品種,怎麼能長這麼胖?”
“英短。”陸見深瞧了他一眼,看出他很喜歡,“你想養它嗎?”
沈頌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那咖啡館的老板娘不會同意的吧?”
“我們可以養一只相同品種的。”
沈頌今原本想說再說吧,他沒養小動物的經驗。但話到嘴邊,他又忽然捕捉到了陸見深話中的字眼。
“我們?”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霎時抬眼看向他,原本松散的脊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起來,就是語氣別別扭扭的,“那‘我們’養了,是養在你那兒,還是養在我那兒?”
陸見深聽出了他話里的深意,卻沒上當:“當然是養在我那兒。”
沈頌今眉頭一皺:“憑什麼?”
“你不是經常在外面嗎?”
“那又怎樣?”
陸見深沒說什麼,掀起眼皮掃了眼他額角處那一小塊粉白的疤。那塊疤痕并沒有很大,但像現在這樣把頭發撩起來的時候還是會顯得很突兀。
他拇指輕輕碰了碰:“小動物都需要陪伴,你要是養了貓還常年在外到處亂跑,時間長了,它就不記得你了。”
沈頌今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的意思,只見他將兩人之間隔著的相機放到一邊,跪坐起身,直接跨到了陸見深的腿上。
“那我盡快安穩下來不就好了?”他摟住陸見深的脖子,為免自己摔下床直接坐到了對方大腿上,后面的話全部融化在了唇齒之間,“只守著它,保證它這輩子都忘不了我。”
第二天沈頌今醒來的時候,陸見深已經出門了,他今天開始工作,之后連續幾天都只有晚上才會回來。
沈頌今起床的時候看到了手機里的未讀信息,陸見深出門前給他做了早飯,囑咐他要是涼了的話一定要熱一熱再吃。
后面還有幾條,都是陸見深怕他不會用微波爐,發來的使用步驟和注意事項。
沈頌今簡單翻了翻,發現自己在陸見深眼里果真是個實打實的廢物,不會做飯也就罷了,陸見深居然覺得他連微波爐都不會用。
他嘖了一聲,沒再細看,關上手機丟到床上,直接踏進了浴室。
陸見深的保溫措施做得不錯,沈頌今洗漱完坐到餐桌前的時候,桌上的早餐還都熱著。
他省了加熱的步驟,三兩口喝完了白粥,又將剩下的那份三明治原封不動地放進了冰箱里。
做完這些,他收拾了桌子,帶上相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