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好多人的腳步聲,他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嘈雜吵鬧的,讓他驟然劇痛起來的心臟越發難受,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緊緊拽住,用力碾壓,讓他痛的得不到一絲新鮮空氣的窒息。
徹底陷入黑暗前他甚至還有心思想到,幸好不是在司珩家里發作,不然死在別人家里,也太給人添麻煩了。
意識回籠時,江故還沒睜眼就覺得一陣疲憊,身上好沉重,呼吸也好困難。
耳邊有儀器滴滴的聲音,全身感覺木木的,好像沒了知覺。
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到點滴架上掛著的一大袋牛奶袋,他知道這是營養劑,一般用于無法進食的人補充營養用的。
腦子里昏昏沉沉,還費力思考了一會兒,這玩意兒都用上了,他是昏了有多久。
身上沒力氣挪動,江故只能轉動腦袋,一偏頭,就看到病床旁邊的小沙發上,一手撐著腦袋閉眼休息的司珩。
房間里的窗簾是被拉上的,但從沒拉嚴實的縫隙中透出燦爛的光亮,正好照在司珩的身上。
背光的人身上被打上了一層光暈,江故的視力很好,哪怕現在虛弱無力腦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依舊能看清對方被陽光照耀到好像在發光的發絲,還有空氣中飄飄浮浮的微塵。
沒過多久,江故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整個意識徹底清醒是在晚上,病房里只聽見無厘頭小視頻的聲音,還有唐兆時不時冒出的笑聲。
江故睜開眼,順著聲音來源看了過去,聲音嘶啞道:“能不能有一點陪床的自覺?”
唐兆見他醒了,立刻把手機一關湊了過去:“你這是終于舍得醒了?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有多嚇人?”
江故覺得嗓子里干的疼,剛剛開口說話就消耗了他不少力氣,這會兒已經沒力氣再說第二句了。
好在唐兆還算會照顧人,小心將吸管遞到了他的嘴邊:“小口小口喝啊,千萬別嗆著了。”
江故喝了兩口,大大緩解了嗓子里的干疼難受。
唐兆又用棉簽給他潤了潤嘴唇,然后趴在床邊的護欄上看著他:“心臟還疼不疼?有沒有哪里難受?”
江故有氣無力道:“不疼,哪哪兒都難受。”
唐兆聞言笑了:“還行,還知道難受。”
江故閉眼緩了一會兒消耗了力氣帶來的暈眩,又跳到了唐兆的第一句話:“所以這次有多嚇人?”
唐兆輕輕戳了戳他的臉:“心臟驟停,差點人就沒了,幸好你是倒在醫院,前后半點沒耽誤直接送了搶救室,就這樣都還在ICU里昏迷了幾天才平穩過來,你說嚇不嚇人?”
江故有些意外這次竟然發作的這麼嚴重,都驟停了,那真的是跟死神擦肩而過了:“我睡多久了?”
唐兆:“ICU里待了四天,昨天送出來,今天醒過來。”
“又賺回一條命。”江故說完往病房里看了一圈:“就你一個人?”
唐兆笑了:“你還想幾個人?”
江故:“我之前好像看到司珩在的。”
唐兆:“他啊,他這幾天有空就過來換我吃個飯,現在回家了。”
實際上這幾天都是司珩守著,ICU不讓家屬進,不能陪床,司珩就守在外面,江故在里面待了幾天,他就在外面守了幾天,寸步不離。
直到人可以出ICU回到普通病房,醫生說他今天應該會醒,司珩才讓他過來陪著,自己回家去了。
一如之前那些年,好多事明明是司珩做的,卻不敢冒頭,把功勞給他領了,讓他四年連連晉級,直接晉升到江故最好朋友的第一位。
江故說沒兩句話就又累的睡了過去。
唐兆嘆了口氣,給司珩發了條消息:“人醒了,剛剛還問你來著,估計下午醒過看到你了,現在又睡著了。”
司珩秒回:“好,辛苦你了,我等下再過來。”
社畜苦逼搬運工:“我今天陪夜吧,你好好休息睡一覺,明天早上再來換我。”
司珩應了一聲好,他這幾天都在醫院,胡子沒刮,衣服沒換,整個人估計看起來疲憊的很,他得調整好狀態,至少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連熬了好幾天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司珩到醫院的時候,江故已經能把床搖起來吃些流食了,因為幾天沒進食,得讓腸胃有個適應的過程。
一見到司珩,唐兆便將手里的碗遞給了他:“交給你了,我得去上班了。”
然后一邊將手機和充電器往包里塞一邊朝江故道:“你在醫院乖乖的啊,我下班就來陪你,走了!”
江故張了張嘴,一句路上小心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唐兆就已經快速跑了出去。
司珩拉開唐兆剛剛坐過的椅子,繼續小心喂他吃東西。
江故的身上有很多管子,左手綁著儀器,右手掛著點滴,加上昏睡了幾天,今天才剛開始吃東西,身上沒什麼力氣,吃東西只能靠旁人幫忙喂了。
幾天的昏迷讓人瘦了很多,醫院里寬大的病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靠坐在床上,感覺整個人都要陷在了背后靠著的枕頭里。
頭發溫順的貼服著,面色蒼白而虛弱,唇上沒有半點顏色,只有沾染了米湯后,才顯得潤澤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