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家人明顯是從外地來的,還帶著行李箱,舍不得花錢住酒店,便都等在重癥室外面,計算著病人在里面待一天,就要花掉多少昂貴的醫藥費。
所有的愁苦都好像濃縮在了一家家醫院里。
司珩盯著重癥室的大門,期盼著下一刻江故就能平安地被推出來。
收到消息的唐兆和唐鳴匆匆趕了過來,一看就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唐兆抓了抓頭發:“什麼情況啊?闌尾炎怎麼這麼嚴重?不是割了就好了嗎?怎麼搞穿孔了呢,都穿孔了肯定發作有段時間了,不是,他不愿意來醫院,你也就順著他了?”
唐鳴扒拉了一下唐兆,現在江故還在里面,情況不明的,要說這里誰最不好受,那肯定是司珩,這時候再說這話,只會讓司珩更自責。
就一天的時間,司珩的胡茬都冒了出來,神態也充滿了疲色:“不是說了不用過來,來了也見不到人。”
唐鳴:“總要過來看看,你吃過東西沒有?我去給你買點,吃飽了才有力氣守著。”
司珩:“吃過了,隔壁鄰居才剛走。”
唐兆扒著重癥室的門,想透過門上的小窗看看里面的情況,但從小窗看進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都是擺滿了儀器的病房,門都是關著的,根本看不到里面多少情況。
有護士推門出來,唐兆忙追問道:“護士,我朋友怎麼樣了?叫江故的,長得特別特別好看的那個男生,剛做了闌尾炎手術的那個,他情況還好嗎?”
這護士還真有點印象,因為這人剛送過來的時候,手上沒什麼事的都去看了一眼,他們也是普通人,也會八卦,想看看同事口中說的大帥哥有多好看:“他情況還好,只要不發燒不感染,很快就能送去普通病房。
”
唐兆松了口氣,旁邊其他守在門口的家屬頓時一窩蜂沖過來詢問里面自己家人的情況,這里面的護士負責的人都不一樣,自然不是個個都知道,制止了眾人的喧嘩后,趕忙離開了這里。
唐兆坐回椅子上:“還好,護士說不發燒不感染就沒事了,嚇死人了,等他出來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小忍成大病!”
好在江故的情況沒那麼糟,第二天晚上就被從重癥里面推出來了,人是醒著的,但明顯疼的不輕,神色痛苦地忍耐著。
換床的時候司珩哪怕再小心,這稍微挪動一下,還是讓江故疼白了臉,看他那麼難受,司珩找到醫生詢問能不能上個止疼泵,可惜這東西上了也不是馬上見效的。
剛手術完,還沒辦法吃喝,司珩小心用棉簽沾濕他的雙唇,又給他擦了擦臉:“閉眼睡會兒,睡著了就不疼了。”
江故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嘶啞無力道:“疼,睡不著。”
他雖然身體一直都不好,但這還是第一次做手術,腹部的刀口疼得厲害,肚子里外都疼,他簡直無法想象,以后如果必須要做心臟手術的時候,那種開胸的手術,他能不能撐得過來。
司珩也沒辦法替他疼,能上的藥都上了,只能握著他的手,時不時給他擦一擦額上疼出的汗:“那我陪你說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疼了,我跟你講講我以前在國外的事吧,有一次我差點就要被喂獅子了。”
晚上十點多被轉移到普通病房,司珩陪著他說話,一直說到快三點了,江故才熬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只點了一盞小夜燈的病房里,安靜的只有儀器跳動的聲音,司珩握著江故的那只手一直沒有松開,似乎只有這麼握著,感受著掌心里的柔軟和溫度,他那顆惶恐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江故原本以為刀口在長好,疼痛就會一天天減輕,然后他發現自己天真了,轉移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他就被醫生要求必須起來走路。
他這會兒連坐都沒辦法坐起來,讓他下床走路,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可是走路是必須的,不走如果導致腸粘連,嚴重了怕是得在他身上再開一刀,那更遭罪。
司珩雖然心疼,卻也知道這是必須的過程,于是等護士給他抽了針,無比小心地將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一挨地,江故就疼出了痛苦面具。
唐兆蹭著他哥一起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司珩半摟半抱著江故,江故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走廊的欄桿,疼得直不起腰,在司珩的鼓勵下,挪動著蝸牛一般的步子在往前移動。
唐兆很損友的拿出手機錄下了這一幕:“請問作家江江,您這剖腹產后第一天的感受是?”
江故站著緩了好一會兒,攢足了力氣朝他吼道:“掐死你。”
說是吼,那說話力氣微弱得不靠近都聽不見。
唐鳴一巴掌拍在了唐兆的后腦勺上:“欠不欠啊你,小故今天怎麼樣,還好嗎?”
江故可憐兮兮的搖頭,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司珩只得繼續鼓勵他:“從這里走回病房就好了,再堅持一下。”
江故深吸一口氣,幾乎將身體大半的重量全都依附在了司珩的身上,但就算這樣,每挪動一步也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