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時初陽略帶疑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
當年他爸去世后,他媽一年后嫁人,時初陽已經16了,不適合再去一個新家庭,好在母親把所有的家產留給他,那些房子和地讓他現在成了包租公。
沈芳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小初,你有一年沒來看媽媽了,媽媽很想你,有時間到家里來吃飯吧。”
“嗯,”時初陽捏著手機逐漸用力,“我會的。”
“小初,媽媽聽說時梁村要拆遷了是嗎?你沒同意?”沈芳芳。
時初陽:“您是想勸我同意?sk的人可真厲害,都找到您那邊去了。”
他自嘲的笑笑,自己都說了要考慮,sk的人仍舊要步步緊逼嗎?
沈芳芳連忙解釋:“不是sk的人,是你徐叔叔,他們公司跟sk地產有合作,剛好聽說了這事。”
“哦,”
“媽媽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房子沒什麼重要的,也沒人回去住,拆了就拆吧,一家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都是家,”
“一家人?”時初陽捂著手機眼角泛后。
手機里沈芳芳還在溫柔的開口:“小初,媽媽這邊始終有你一個房間,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別太留念過去,好嗎?”
小時候時初陽周圍的人都說自己的媽媽很兇,會打他們還會嚴厲管教他們,那會兒時初陽就很自豪,“我媽媽很溫柔,她從不打我罵我。”
現在時初陽無比憎恨這種溫柔。
他仍然記得第一次去徐家過年的情景,電視放著春晚,外面煙花接連綻放,屋子里沈芳芳和徐叔還有徐叔的兒子一起包餃子,三個人臉上手上都是面粉,不時的打鬧,他們不讓時初陽干活,時初陽就只能無措的坐在沙發上刷手機,那天他在粉絲群跟那幫讀者聊了倆小時。
“小初?小初,你在聽媽媽講話嗎?”許久沒聽到動靜,手機里傳來沈芳芳擔憂的聲音。
時初陽低低應了一聲,“嗯。”
掛斷前沈芳芳又說了一句:“兒子,媽媽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出來,媽媽一直在等你。”
眼淚無聲的滑下,時初陽張了張嘴最后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還能說什麼呢,難不成他要質問母親:為什麼你能毫無芥蒂的嫁人,你忘了我們一家人生活的日子嗎?
可他不能,嫁不嫁人是母親的自由,他沒權利干涉。
或許對方說的對,這麼多年了只有他還停在過去,靠著一棟老房子回憶那些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也該早點簽字了。
時初陽就這麼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找到熊祁的電話,給對方發了短信,約他明天聊,讓對方準備好合同。
發完后時初陽再也繃不住,臉埋進膝蓋,眼淚洶涌而出,單薄的身體音哭泣而發抖,他蜷縮在一起像是一只迷途的鹿。
聞意靜靜的站在他身后,手上拎著特意繞路去買的龍井酥,他空閑的那只手伸了一下又快速的縮回。
他做事隨心所欲慣了,但高子亦有句話說的對,時初陽不是他們圈內的人,如果沒想明白,不要過度沉淪。
天邊最后一抹殘陽褪去,室內也跟著昏暗,高大的男人一直沉默的站在那,地上時初陽停止了顫抖但依舊看著很可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時初陽發泄夠了,一回頭被聞意嚇了一跳,他吸了吸鼻涕,又覺得自己這樣太丑了,趕緊低頭去找紙巾。
有人比他動作更快,聞意半蹲在他面前,抬手溫柔的幫時初陽擦拭臉上的淚水。
兩個人離的太近了,近到時初陽的視線無處可躲,而他又不敢看聞意的眸子,對方此刻的眼神讓他心慌。
“小老板,怎麼哭了,”聞意的指腹貼在時初陽的皮膚上,他突然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如果,你發現身邊人說謊了怎麼辦?”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另外一只手下意識貼近褲袋,那里放著手機,而手機里有熊祁的實時消息。
“嗯?”時初陽吸了吸鼻涕,沙啞著喉嚨,“你對我說謊了?”
聞意定定的看著他,“說了呢?你會生氣嗎?”
“看關系,”時初陽回望過去,那雙濕漉漉的眸子里帶著認真,“聞意我這個人很雙標的,如果是普通關系,我沒給對方付出過什麼,我也無所謂對方有沒有說話背叛這類的行為,像是喬子安,我們倆是好朋友,他要是說謊,我會感到生氣難過,還有一點對朋友的擔憂。”
“但如果是,”他頓了頓,“更近一步的關系,我會很失望特別失望,生氣可能算不上,大概會傷心吧,”
聞意不懂:“為什麼要傷心,你不生氣嗎?”
時初陽自嘲一笑:“親密的人跟我說謊,說明我很失敗啊,我把人家當自己人,人家把我當外人,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權,我不能干涉他人說什麼。”
“你總是這麼的……”
“所以聞意,你說謊了嗎?你想讓我對你是哪種態度?”時初陽沒等聞意說完反問回去,他的眸子一片清亮。
這幾乎是在明著問,你跟我的關系是普通朋友,還是好朋友,亦或者是想當我的枕邊人。
直白的話倒是讓聞意愣了,他張了張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