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的,我一個大男生被你這麼抱著算怎麼回事。」
周之昂把我放了下來:「那我背你?」
最后,周之昂還是架著我去校醫院買了點藥,涂在我臉上的瘀青上。
「嘶——痛。」
他又氣又笑:「你還知道痛,這種事情哪需要你這麼做。」
隔壁張強臉上也掛了彩,沒比我好多少,胳膊都脫臼了。
周之昂走到他面前,張強害怕地往后退了幾步:「你、你要干嗎?」
周之昂拿著消毒棉簽在他的傷口處狠狠一按,笑著問他:「怕鬼嗎?」
張強咬牙,有些惱怒地看了他一眼:「什麼?」
周之昂把棉簽丟進了垃圾桶里,淡淡說道:「晚上睡覺,小心一點。」
20
第二天,關于我和周之昂的事情一夜之間消失了。
沒有人再敢議論這件事情。
連在路上,他們對我都是繞著走。
我很好奇,問周之昂:「你昨天到底干了什麼,我聽他們說今天張強找了好幾次輔導員,說是要搬寢室。
「說什麼那寢室鬧鬼。
「學校哪讓人這麼說啊,向他室友求證,他室友都睡得很香,他就被教育了。」
周之昂面不改色地說道:「昨天讓好幾個閑著無聊想嚇唬人的小鬼過去了。」
我一想到上次那個嚇唬我的惡鬼,立馬打了個寒戰:「下這麼狠的手?」
周之昂被我的動作逗笑了:「誰讓他欺負你。
「不出意外,他等下會來和你道歉。」
這回我更疑惑了。
「為什麼?」
「不道歉的話,今晚繼續。」
沒想到周之昂做起事來還挺不留余地。
「你這唬人的能力還挺強啊。」
「這不算唬人,我和他說,要是再有下次,那些鬼魂會來索他的命,才是唬人。
「但他罪不至此,小懲大誡。」
21
我和周之昂同普通的情侶一樣,會在夜晚無人的小路上接吻,會每天向對方訴說愛意。
對我們而言,這并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我們大大方方地和朋友介紹我們之間的關系,大大方方地開始同居生活。
只不過有一件事一直困擾我很久了。
周之昂總說,是他先喜歡的我,可我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周之昂終是耐不住我的追問,如我所愿給了我些線索:
「你還記得六歲的時候總有一只小鬼纏著你聊天嗎?」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的記起六歲時候一只印象極深的小鬼。
那時候,那只鬼與我同歲, 就因為我能聽得懂他說話, 他便賴在我家里,天天纏著我聊天。
他聊的內容還和別的小鬼的內容不同。
其他小鬼都喜歡和我聊生前的事情, 但他不一樣,他和我聊的都是成為鬼之后, 他父親對他多麼多麼苛刻。
如今這麼看來,周之昂的眉眼,還真和小時候我碰到的那只鬼有幾分相似。
「你就是那只小鬼?」
周之昂點了點頭。
「我那時候就一個人, 父親不喜說話,平常的小鬼見了我也都怕我。只有你愿意聽我講話, 愿意和我聊天。」
提到這件事情,我忽然想到更有意思的事:「你知道嗎,就因為你, 我們都以為我被鬼纏上了。當時我還小,我爺爺真怕我遇上一個索命鬼,連夜找道士求了個驅鬼符刻在手上。
「可這對你怎麼沒用呢?」
周之昂輕輕碰了下我手臂的紋身:「因為符被我偷偷改了。
「那時我想, 你想要別的小鬼不接近你,我就讓他們少來煩你。
「但我,想能夠時常見到你。」
一切還真是因果循環。
周之昂微微垂眼, 聲音很輕:「孟野,你怕我嗎?」
我握住他的手:「說實話, 一開始的時候挺怕的,畢竟你一只手就能決定一只鬼的死活。」
周之昂望向窗外:「是啊, 肯定會怕我, 那些鬼也很怕我。雖然很多時候我不想傷害他們,從小我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這世間唬人作惡的鬼就要提前超度, 讓他們去渡奈何橋而不能在世間停留。」
我不同意:「但你也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而已啊,你身上承擔的責任已經遠超乎你這個年齡應該承擔的。
「本來我覺得, 我有這種能聽見鬼說話的天賦已經夠煩的了, 現在碰上你, 我覺得,我并不是一個人。
「周之昂,你能陪我多久啊?」
「不知道,但我會盡我所能, 陪你更久一些。」
我側身, 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看著周之昂有些意外的俊臉, 我說道:「我也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
「那天,酒吧里,我沒喝醉。
「我很清醒, 做的一切事情,都很清醒。
「周之昂,我也喜歡你。」
-完-
一顆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