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琚見我臉色愈發陰沉,開口道:
「結界他們破不了,師姐在氣頭上,待她消氣……」
我打斷他的話:「師尊還未把與我結為道侶之事說出去吧?」
「瓊琚,有些事情,等是沒有用的,你不動,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師尊悶葫蘆一樣,身邊除了我,沒有人近距離接觸他,因為修為高受人敬仰,旁人敬而遠之。
他不常與人交流,所以這麼多年,為人處世方面一竅不通。
我嘆息一聲,還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騷動。
緊接著一個蒼老男聲模糊響起:
「搖光真人,還廢什麼話?三千修士還攻不破一座小小青溪山嗎?」
瓊琚聽到這話,神色一凝,突然直接起身出門。
我也有些訝然,我是墮魔的事情被傳出去了?
14
我看著瓊琚走出去,連忙跟上,他似乎認為我在他身邊可能更安全,所以沒有再趕我。
一出門,我被眼前一幕狠狠震撼了一把。
三千修士御劍而行,在半空中圍著結界繞成一圈,烏壓壓一片。
他們手指紛亂揮動施法結陣,五彩斑斕的靈力往結界上拍打著,像煙花一般。
即便是神器出世也沒有這麼大的排場過,沒想到這輩子我也會有這種待遇,雖然他們是來圍剿我的。
我一眼就鎖定了表情陰毒的周盈,見我目光向他看去,他縮到了那名女修士背后。
我譏諷地收回目光,心里有了答案。
近些日子被趕下山的只有周盈,估計就是周盈把消息傳出去的。
眾人見我與瓊琚出現,瞬間安靜下來。
瓊琚環視四周,淡聲道:
「白于棉是我徒弟,不是魔頭。
」
「諸位若執意如此,瓊琚愿與之一戰。」
「錚——」
一聲劍鳴,陽光映照下,通體漆黑的劍散發著陣陣寒意。
這是他的另一把神武——湘篁。
我想到被我弄碎的秋虹,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突然生出幾分不合時宜的心虛。
他劍指搖光,把我護在身后,冷聲道:
「師姐,他從未殺過一人,現在不會,以后更不會。」
結界再次傳來一聲巨響,淺白碎光如同紛飛大雪,空氣凝滯一瞬,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殺魔頭證道!」
一呼百應,大批修士提劍朝我奔來。
混戰拉開序幕,我謹遵師尊教誨,手下留情,并未用盡全力。
戰斗中,我望著一個個嫉惡如仇的修士,朗聲發問:
「白某未曾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何至如此啊?」
他們沒有任何一人回答,一個個仿佛比我這個中了心魔的人還魔怔,只謾罵我是墮魔,要殺我證道。
我低聲罵了句臟話,手下動作凌厲起來。
按理說,瓊琚一人便可把他們清理干凈,但他挨了業火鞭,那一下怎麼也要養傷半月。
我心下愈發煩躁,指尖竟然溢出縷縷紫黑色魔氣,我暗罵一聲心魔來的不是時候。
這一幕被一個老頭看到,他直奔我而來,我未做好防備,他一劍插入了我的腹部。
他哈哈大笑,下一秒,他的笑戛然而止,低頭看著自己被掏出一個血窟窿的肚子,發出痛苦哀號。
我看著自己沾著血的手,黑眸慢慢變成幽紫色。
15
與搖光交戰中的瓊琚回頭看我腹部中劍后魔氣四溢,臉色大變。
他生生用手接住了業火鞭,嘴角溢出鮮血,咬牙道:
「你以為這些人真能殺了他嗎?」
搖光也意識到了什麼,她臉色煞白,高聲道:
「停下,都停下!」
周圍修士圍著我,手中持劍神色警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無數聲音在我耳畔低語,我神志模糊,想按照本能做事。
身體中迸發出大量魔氣,心魔被取悅,我任由黏稠魔氣吞噬著周圍。
圍著我的修士紛紛發出驚恐的慘叫聲,想要逃跑,但為時已晚。
血腥氣息充斥著我的鼻腔,勾起內心深處的殺戮欲望。
我的眼前變成血紅一片,每個人都身影扭曲,我抬手想要弄死他們時,突然被抱住。
月白色的衣角在血紅視線中飄蕩,分外顯眼。
他喘息著從背后捂住我的眼睛:
「停下,不要讓……心魔吞噬你。」
我動作一滯,握住了他的手腕,看到上面血肉模糊的焦黑傷痕時,眸底陰鷙情緒再也藏不住:
「停下?他們為什麼不停下?」
瓊琚從背后抱住我,周圍人再次出聲:
「原來是真的……玉成塵和他徒弟干出這般丑事!」
瓊琚身體一僵,目光冰冷看向那人。
我似笑非笑,眼睛微微一瞇,那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金丹!我的金丹!」
「白于棉!」
他語氣惱怒地喊我。
我語氣平淡:
「師尊研究這麼多年,難道不清楚,心魔就是我克制不住的本性嗎?」
我嘲弄一笑:
「師尊,我本性如此,我從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瓊琚神色空白,我輕聲說:
「瓊琚,這就是真正的我。」
他雙手握成拳, 渾身顫抖, 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我不再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遠處鮮血汩汩不止的人。
修士們臉上恐懼的神色讓我滿意地笑出聲:
「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搖光寒聲道:「瓊琚,這就是你的好徒弟!你還愣著干什麼?」
她話音剛落,身后刺骨的寒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