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目光,卻牢牢被謝也所吸引。
謝也站在一個極其顯眼的地方。
他舉著一瓶剛開的香檳,閑庭信步似的拾級而上。
他個子很高,上了幾步就高出旁邊的香檳塔半個身子。
謝也舉起了那瓶酒,直挺挺往下倒下去。
黃色的酒液順從地淹沒了杯子,蔓延而下。
酒精的氣味頓時炸開。
對于那麼大的香檳塔來說,一瓶酒還不夠填滿兩層。
這只是一個特殊的剪彩儀式。
而在這個剪彩儀式上,謝也的目光越過了圍著他的無數人。
直直地落到了我身上。
他的神情無比專注。
隨著瓶子里的酒液流進酒杯,歡呼聲越來越大。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隨著炸開的鼓點聲音一同傳來,在那一瞬間,像是開了加速器一般飛快跳動。
等我反應過來,謝也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乖乖地笑:「程律。」
「每日一問,能和我談場戀愛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執著于和我談戀愛這個事情:「?」
回神了的我下意識吐槽:「我們現在談戀愛,挺違反職業道德的。」
檢方律師和辯方律師,怎麼想都挺違反職業道德。
謝也像是憋不住笑:「我和你說談戀愛,關職業道德什麼事情。」
「想談就談,不談就不談。」
我歪了歪腦袋,換了個說辭:「你要為愛做受?」
「這可不行,和程律有過露水情緣的,哪一個受能當程律的正宮娘娘。」
「以他們為鑒的話,我怎麼也應該是個攻。」
我挑了眉:「喲,原來你想讓我為愛做受。」
「我大你五歲,當受,像話嗎?」
謝也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像話啊。」
「程律,我真喜歡你,不開玩笑。
」
我比謝也低了一些,此刻微仰著頭看著他,燈光在他的眸子里面釀成了一汪酒。
一時間,我竟然覺得他說的是真話。
但隨后,謝也毫不猶豫抽身。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身上摸走了車鑰匙,在手上晃了一圈之后,攥緊了手心。
「我帶你去個地方,程律。」
6
車子疾馳而過,方向卻是越來越偏。
我在車上點了支煙,又怕謝也不喜歡,將副駕駛的車窗搖了下來。
香煙的味道隨著風飄散,冷風灌進來,我也清醒了幾分。
謝也開著車,還不忘偏頭問我:「程律,不怕我拐了你賣掉啊。」
好幼稚的玩笑。
我捏著煙,沖他笑了一下:
「雖然拐賣成年男性沒有明確罪名,但是拐賣成年男性過程中,侮辱、猥褻、強奸成年男性的,應當根據具體情節,認定行為人構成詐騙罪,非法拘禁罪、猥褻罪等罪名。」
「我很有名的哦,你小心我告你。」
謝也「噗」地笑出聲:「得,幫你收集證據,你還說我拐賣。」
「最毒程律心哦。」
「幫我?」
謝也挑眉看我,車輛駛進一家精神病院:
「對啊,幫你啊,程律。」
那精神病院到晚上還亮著燈。
謝也鎖好了車,動作嫻熟地將我嘴巴里面還沒有燃完的煙拿走掐掉。
他說話像是在哄小孩:
「這里不能吸煙,忍一下,出去給你買軟中華。」
謝也對這里熟悉得過分了,進去和前臺調笑幾句。
又帶著我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電梯上面。
言簡意賅:「我們去頂樓見院長。」
他手指按了樓梯,還不忘叮囑我:「這是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媽,你別亂說話。」
「有法律關系的繼母?」
謝也抬眸看我:「反應挺快啊,程律。
」
我沒了聲音,腦子里面突然想到了這個案子給被告定罪的關鍵。
被告有精神病史。
這里又恰好是精神病院。
「你不是被告辯護律師嗎?」
謝也沖我笑:「是啊,我還是正義的豬豬俠。」
「特地帶你來看看。」
「找不找得到證據是你的本事,本豬豬俠只是帶朋友來看看。」
7
這是一所 9 層的精神病院,最頂樓是院長辦公室。
正如謝也所說,院長是他媽。
謝也一見人就笑呵呵打招呼:「媽,我來問問爸的精神病證明。」
院長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面波瀾不驚。
「又問?沒什麼好問的。」
爸?這個字眼嚇到了我。
這個案子的被告居然是謝也的父親嗎?
那怪不得他會接下這個案子。
我沉默下來,眼睛看向院長前面的姓名牌——謝英。
在被告謝杰開具的那張精神病證明報告上面,寫的就是這個名字。
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往前幾步,遞了名片:「謝院長,我是律師程逸,這次造訪是想問關于謝杰的精神病證明。」
院長頭也沒抬:
「診斷書上面寫得很清楚,你們這麼晚來就是為了這個?」
「那就是全部了。」
「可不是嗎?最近他可是因為奸殺被控告呢。」
謝也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嘮家常,卻實實在在地讓眼前的女人僵住了。
謝英似乎不知道這個事情。
但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關我什麼事?」
「媽,怎麼不關你事?」
「當年爸到底有沒有病,你不清楚嗎?」
他這話信息量很大,意思就是被告根本就沒有病。
他在我這個檢方律師面前說這個證明有問題。
果不其然,謝英的臉色變了。
她急急忙忙地下逐客令:「走走走,一天天給我找堵。」
謝也看向我,饒有興味。
他似乎在等我做什麼。
但我能做什麼,我又不是警察,還能強制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