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到時隔多年再見到宋祈，恍如隔世。

短到憶起當年，每個細節都如此清晰。

我設想過很多次，宋祈應當是恨我的，或者說我這個人對他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可我從來沒想過，他還會回來找我。

也許只是求一個答案，但我的心跳得比三年前更慌亂。

「宋祈，攤上我真是算你倒霉。」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矯情又犯賤，你又何必回來。

28

和顧燊交接完工作，我就溜到一個小海島度假去了。

愜意地休息了幾天，親爹的一個電話突然轟炸過來。

「江栩知！你丫跑哪里去了？！」

「你怎麼把公司丟給小顧就跑了？你想白吃白喝問過老子我得同意了嗎？」

我想過老爹會生氣，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

「爸，你知道嗎，身為一個合格的商人，最應該懂的就是，不能把自己的家業交給兒子，會敗光的。」

「狗屁！」聽筒里又是一聲怒吼，「你小子就是不想干活！」

「不說這個，你怎麼能把小宋一個人留在公司這邊呢？」

我：？

我從沙灘椅上坐了起來。

「什麼小宋？」

「宋祈。」我爸壓低聲音，「你們吵架了？」

「他好不容易才從國外回來，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腦子里混亂得一批，驚得手機都掉了。

「兩個 Alpha 在一起就是要多多包容，知道嗎？快點給我滾回來！」

我：？？？

不是，我老爹這是聽了誰的謠言？

「爸。」我把手機撿回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這種關系。」

「滾蛋！你還想蒙我！本來這三年你不帶人回家我就煩。

「三年前你過生日人都從國外飛回來看你了，就那掛心的樣兒，你倆還想瞞過我？」

三年前？

腦袋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暈乎乎的，心頭卻涌上一股難言的酸澀。

宋祈他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回國找過我嗎？

「雖然 Alpha 同性結婚剛剛合法，很多人還是不能接受，但我不會卡著你們，你不用為了考慮我就一直和人家保持地下戀情，感情要用心經營，懂了嗎？」

29

我收拾東西回了家。

剛進門上了個衛生間，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走到門前看監控。

監控畫面里的宋祈身姿筆挺，卻一臉倦容。

「江栩知，我知道你回來了。」他說。

我把手放到門把手上，扭動時有一瞬地遲疑。

「不用開。」

好像知道我要開門，他又接著說：「我走了。」

話落，他轉過身去。

「咔嗒」一聲，門開了。

「你進來吧。」

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提分手，那我就告訴你。

從此，便橋歸橋，路歸路。

我早應該給你一個解釋的。

而不是拖泥帶水地分了手，又想讓你多念著我一些。

我太自私了。

門一開，我才聞到撲鼻的玉蘭香。

不是院子里那棵玉蘭樹的味道。

是帶有 Alpha 信息素的，淡淡地夾著冷銳氣息的清香。

宋祈在易感期。

我的指尖顫了顫。

腦子里恍惚在想。

原來宋祈的信息素是這個味道。

30

宋祈和三年前不太一樣了。

他不再那麼收斂和克制，我剛說完，他就邁步走了進來。

后頸的腺體在隱隱發燙，我后知后覺有些難受。

易感期的 Alpha，是會不自覺壓制同類的。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不提倡雙 Alpha 的戀情。

盡管現在已經合法化，但真正結合到一起的 Alpha，往往都是互斥程度不太高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宋祈欺身上前，將我抵在了墻邊。

親吻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仿若無聲卻沸騰的浪潮將我緊緊包圍。

腺體在發痛，血液開始滾燙。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我好像被宋祈影響，要提前進入易感期了。

唇間傳來刺痛，宋祈皺了皺眉，退開一些。

冷冽的玉蘭香和烈火燃燒木柴的味道夾雜著散開。

宋祈的鼻尖在我臉上蹭了蹭：「很好聞。」

我深吸一口氣。

原本想好的說辭成了一片空白。

「宋祈，你應該回去。」

他不滿地咬了我一口：「你剛剛還叫我進來。」

我：「......」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在易感期。

我垂下眼，悶聲道：「你回去吧。」

「關于三年前，我會給你解釋。

「我們不合適。」

話落，宋祈收緊了握著我肩膀的手，力度大到我有些吃痛。

「什麼才叫不合適？」他一字一頓道，「學長，是你自己說，只要我想好了，你就想好了。」

「對，我想好了，我們不合適。」

心尖仿佛被人剜掉了一塊。

但壓在心頭的大石又好像松動了些。

「你還想跑？」宋祈眼圈泛紅，聲音顫抖。

「你說，那天我是不是應該把你弄得跑不了？」

我咬咬牙，一把拉開旁邊柜子的抽屜，拿出里面的抑制劑，扎入了宋祈的手臂，又拿出一支給我自己。

「你去里面休息。」我伸手指向客房。

宋祈垂著手，看起來有些狼狽。

「我現在沒打算走，」我放輕聲音，「等易感期過了我再和你談。」

31

「你是因為分化成 Alpha 才和我分手的，對嗎？」

客房沒有開燈，宋祈的面容匿在陰影里，我看不清晰。

「但你還喜歡我，」他斷言，「不然就不會在院子里種一棵玉蘭樹，也不會養一只叫『七七』的狗。

」

我啞然。

七七在幾天前就被我送到王姨家里養著了。

王姨這幾天也就只會定時來家里清潔，不會把七七帶過來。

所以出賣我的內鬼，要麼是顧燊，要麼是我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