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扶住樹,安靜而痛楚地看著我。
也許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我為何會像個爺們。
江榆景背對著我,我看見他的背影明顯一怔。
下一秒,我聽見了他平淡如水的聲音:
「我知道啊。」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大概有十秒的愣怔吧。
江榆景若無其事地轉身,走過來牽起我的手:
「我們走吧,我有話和你說。」
我站著沒動。
雖然極力壓制著情緒,卻還是諷刺地笑出了聲。
原來他和我組隊、裝臉紅、說起從前,只是在演戲啊。
不愧是影帝,多精湛的演技啊,把我玩得團團轉。
我在他眼里就是個玩物嗎?
我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轉身往導演帳篷跑去。
江榆景追上來,被程澤伸手攔住了:
「你沒看見嗎,他不想理你。」
江榆景推開程澤,還是追上了我。
我猛地甩掉他的手,盯著他的目光尖銳刺骨。
江榆景一怔,沒想到我會如此兇惡。
我怒氣沖沖地跑進了導演的帳篷。
這破綜藝,老子不拍了,老子要解約。
可話還沒出口,我就僵在了原處。
我看見導演手里拿著注射器,針尖寒芒閃爍。
導演身后的工作人員齊刷刷地扭頭看著我。
他們手中,無一不拿著繩子、麻袋和手銬。
我臉色刷地慘白,轉身就跑。
跑了兩步,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拖了回去。
江榆景這時沖進帳篷,毫不猶豫地上前救我。
誰知被工作人員一頓拳打腳踢后,死死摁在地上。
蒙上頭套,對準脖子一針下去。
我蒙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眼淚奪眶而出。
我拼命地扭動掙扎,大喊江榆景的名字。
可地上的江榆景已經紋絲不動了。
工作人員拿著針筒和繩子,獰笑著朝我走來。
我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冰冷的液體滑入血管。
隨即眼皮越來越重,世界漆黑下去。
19
四周在震顫,空氣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我突然被人提起來,一把扯掉了頭套。
一陣刺眼的明亮過后,我看清了眼前場景。
心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我發現自己正站在飛機艙口,腳下是茫茫海面上的一座孤島。
還未來得及抵抗,我就猝不及防地被推下了飛機。
慘叫聲被風聲吞沒。
我恍惚看見一個黑影,在我身后也被推下了飛機。
伴隨著黑影急速接近,我看清了,是江榆景。
他用手劃著風,靠近過來抓住我的手。
我們十指緊扣,旋轉著下墜。
靠近地面后,身后的降落傘自動打開了。
一陣狂風吹過,我朝岸邊的礁石急速撞去。
江榆景抱住我,用后背給我做護墊。
我掙了兩下,沒掙開。
砰的一聲,我們撞上巖石掉在了地上。
世界從高速旋轉中停止了下來。
江榆景發出一聲悶哼,我沖過去撩開他的衣服。
他細長的腰腹上,撞出一大片淤青。
江榆景覆住我的手,按下衣服:
「別擔心,我沒事。」
我抽出手,冷下眉眼:
「我可沒擔心。」
我站起身,背包里的對講機掉在了沙灘上。
導演興奮而癲狂的笑聲從對講機傳了出來:
「歡迎來到節目的最后一站,無人島!
「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絕對意義上的,二人世界~」
20
我撿起對講機沖對面大吼:
「喂,你 tm 的把我們扔哪了?
「我們要在這待多久啊?」
對講機里傳出一聲冷笑后,掛斷了。
滿耳只剩下嗞嗞的電流聲。
我猛然間發現我們失聯了!
下一秒,我問候導演祖宗的罵聲響徹云霄。
江榆景腰受傷了,躺在沙灘上望著我笑:
「你還真是可愛啊。」
我翻了個白眼,跳上礁石看了一圈。
目之所及,是無邊的海洋和莽莽的叢林。
叢林中荒無人煙,鳥群亂飛,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看來今晚還是住在沙灘上吧。
我跳下石頭,打開背包開始搭帳篷。
江榆景想來幫忙,走了兩步便疼得直冒冷汗。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扶他到樹下坐。
他腰痛沒法使力,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我肩上。
幾步路的距離,我累得大汗淋漓。
他伸手拂去我額上的汗,眉心滿是心疼。
我冷冷撇開他的手。
他反手拉住我,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卑微:
「我有話跟你說。」
我甩開他的手,起身離開:
「我沒有。」
江榆景,我累了。
我已經分不清你對我到底是玩弄,還是喜歡了。
我知道你是影帝,演起戲來得心應手。
可猜謎游戲我已經在圈子里玩得太多。
不想再在感情里玩了。
我走回去繼續搭帳篷。
余光,我瞥見江榆景靠著樹干,失神地看著我。
他這人要面子,大學時每次吵架,總是我先服軟。
我知道,他裝出這副樣子只是在等我先求和。
我冷冷收回視線。
誰知江榆景這時開口了,聲音平靜:
「注意安全,累了跟我說。」
我錯愕地回頭,與他對視。
某個剎那里,我竟覺得他漆黑的眼眸濕漉漉的。
21
搭好帳篷后,我去林子里找水源。
當我捧著蚌殼走出林子時,江榆景靠著樹睡著了。
他眉頭緊皺,手捂著腰,嘴唇蒼白干裂。
我心里刺痛了一下,忽然很過意不去。
要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