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瀾也沒注意。

Beta是聞不到Omega的信息素的，也不受Omega的發/qing/期影響，他一點不擔心自己會影響到淳于玖。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我覺得大可不必。”明瀾打了個呵欠，“一般這幾天我都是睡過去的。”

“嗯，沒事，你好好睡。”淳于玖語氣溫和。

明瀾難得性子懶散，根本沒仔細聽淳于玖的話。

他蜷縮在沙發上，眼皮重得幾乎要睜不開，沒一會兒就抱著抱枕又睡過去了。

好半響，淳于玖才抬腳朝沙發走過去。

明瀾睡得很沉，微長的劉海遮住眼簾，細碎的發梢落在眼瞼，唇微微張開著，小口小口地平穩呼吸。

他彎下腰，指腹撥開明瀾額前的發，定定看了對方好久，才拿過薄毯，蓋在明瀾身上。

四周彌漫的都是伏特加的濃郁，明明他從不受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影響，此刻卻有點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淳于玖很清楚。

他不是被信息素影響了。

他是被明瀾影響了。

明瀾做了一個夢。

夢到他和淳于玖以前。

他小時候其實情緒沒有現在這樣淡漠，但或許是父母的突然離世造成的打擊太大，自那以后，他總覺得現實和自己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紗，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性格開始孤僻，沒有任何朋友。

好在他是個珍貴的Omega，即使沒有朋友，也不會受到欺負。

那次路過，正好遇到淳于玖被一群壞孩子堵在廁所里教訓，明瀾見了，也只是皺皺眉頭。

“這是洗手間，不是拳擊臺。”這種話從一個小學生嘴里說出來難免顯得稚嫩，但明瀾渾身冷冷淡淡，氣場漠然，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小孩子對情緒這種東西其實是很敏感的。那些壞孩子敢欺負淳于玖，卻不敢觸明瀾的霉頭。

于是一哄而散，把淳于玖留下了。

明瀾看都沒看淳于玖一眼，徑自進了隔間。

再出來，他就看到淳于玖站在洗手臺前，對著鏡子擦拭自己臉上的血跡，整理亂糟糟的衣服。

一個出身不光彩的beta是不受待見的，老師多多少少知道淳于玖的情況，但只要不鬧大，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那些壞孩子里面也有Omega和alpha，老師也不想惹麻煩。

明瀾只當淳于玖是空氣。

他洗干凈手，走出洗手間。

身后不近不遠的地方，淳于玖慢吞吞跟上來。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自那天起，明瀾發現淳于玖經常會跟著自己。

他們從不交流，明瀾也不曾施舍給淳于玖任何在意的眼神。

他陷在父母去世的巨大悲痛中，對自己身邊那個可憐兮兮又陰魂不散的beta視而不見。

他知道淳于玖仍舊在持續的遭受著某些欺負，但他不會主動幫助。看到了，就阻止一下，沒看到，也不會放在心上。

從小學到初中，明瀾作為一名Omega，雖然腺體殘缺，但依舊出落得漂漂亮亮，走在街上會惹得不少人回眸張望。

淳于玖作為男beta，身材卻遲遲沒有進入發育期，依舊是細胳膊細腿，看起來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明瀾的胃口始終不好，有時候買多了食物，也會隨手扔給淳于玖。

他們的關系，始終不咸不淡，不近不遠。算不上朋友，又好像比普通同學更多一點。

明瀾有時候會想問問淳于就為什麼總跟著自己。

有時候又覺得沒必要，好像原因也不是那麼重要。

初二那年，明瀾爺爺那邊的親戚突然發難，想要找借口侵占明瀾父母留下的財產。

明瀾還沒來得及有反應，沈家就給他辦了轉學手續，名其名曰要帶他迎接新的生活。

他至今都還記得年少的沈池別別扭扭地站在他面前：“雖然你腺體殘缺，但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等我長大了，我就娶你。我們一家人都會對你好的。”

這話言猶在耳。

但時過境遷。

“明瀾，我想你也知道，你和我之間有多大的差距。”成年的沈池摟著另一名Omega的腰站在他面前，理直氣壯，“你這樣的Omega，和我不合適。”

說得好聽，是不合適。

直白一點，就是配不上罷了。

明瀾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臥室昏暗的光線，他額前有微微的汗濕，呼吸還有些滾燙。

發/qing/期，就算他反應不強烈，體溫也會比平時更高些。

他記得自己是睡在沙發上——是淳于玖抱他進臥室的？

明瀾半坐起來，因為睡太久，腦子還有點發懵。

空氣中都是伏特加的味道，明瀾皺了皺眉，手摸到床頭柜，正打算拉開抽屜找抑1制1劑壓一壓，臥室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明瀾聲音有點沙啞。

淳于玖推門進來，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明瀾：“潤潤喉嚨。”

“謝謝。”明瀾確實有點缺水了。

“你有客人。”

“嗯？”明瀾心想我哪來的客人？

淳于玖斟酌著開口：“是個alpha，應該，是你前未婚夫？”

明瀾有些驚訝地抬頭。

“我不太確定我方不方便出現在他面前，所以沒有開門。”淳于玖看著明瀾，無聲詢問他的想法。

明瀾倒是無所謂。

他和淳于玖雖然是假結婚，但現在也是法律認可的婚姻關系，沒必要刻意瞞著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