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有些害怕。
他掏出手機想要打 120,突然想起之前方子猶給過自己一串電話號碼。
「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就打這個電話,只有電話那邊的人能幫我。」
王帆撥了過去。
08
「子猶,方子猶!」
「你醒醒啊!」
誰?是誰在叫我?
我睜開眼,大格子的臉近在眼前。
他的嘴緊緊抿著。
晝夜耕耘,不知疲倦。
我的意識跟身體一般搖擺不定。
不是大格子,那是誰在叫我?
不一會兒,那聲音變了,變得更加蒼老渾厚。
「方子猶,該醒了。」
我攬著他的脖子,喘息不停:「大格子,有人在叫我。」
「我知道。」
「大格子,他們在……叫我回去……」
「不許去!」
他發了狠,我有些吃痛。
那聲音又來了:「還不醒?孽徒怕是入了魔障了!」
孽徒……是在說我嗎?
我若入了魔障,那誰是魔?
大格子嗎?
我松開他,望著他的臉。
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痛……」
我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浪海浮沉中,我們一同去往靈魂震顫的彼岸。
09
來人是個老道。
王帆開門的時候,有些意外,他原以為會是心理醫生之類的。
老道二話不說,在屋里巡視了一圈,果斷滅掉了桌上的線香。
那香不知道燒了多久,盤子里積了厚厚一層香灰。
「孽障!我每年腆著老臉去齊云山求的安息香,就被你這麼糟踐了!」
王帆聽出來老道跟方子猶的關系不一般,忙拉住他:「道長,他人還沒醒,你別管那香了, 快看看人吧。」
老道被王帆推進了浴室,看見那景象,嘖嘖稱奇。
「好家伙,這是入了魔障了!嘖嘖嘖,還是色魔攻心啊……」
王帆忙問:「道長快救救他啊!」
「這……壞人好事不太好吧?」
老道捻著胡子,笑容古怪。
「求您了!」
「行吧。」
老道嘆了口氣, 從袖子里拿出一瓶符水,喂到了方子猶的嘴里。
「方子猶, 該醒了。」
10
明明睡了五天,醒來之后,我卻非常疲憊。
聽汪山人說是王帆叫他來的, 但在我完全醒來之前,他就借口溜走了。
汪山人給我號了脈, 又交代了幾句才離開。
「不要入了心魔。」
離開之前, 他再三囑咐我。
我當時似懂非懂,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臉頰燙得嚇人。
這這這……這我以后該怎麼面對大格子啊?
還有一個嚴肅的問題困擾著我:我這到底算有了第一次,還是不算呢?
我檢查手機, 發現王帆給我發的消息, 才驚覺項目落下了許多進度。
我開足馬力,開始處理所有工作, 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
把編曲 demo 郵件發送給游戲公司,我再次進入了夢境。
11
推門進去,木板嘎吱嘎吱。
楊莫格縮在沙發上,整個人包在毛毯里, 聽見我來了,也不抬頭看我。
我蹲下來望著他,他躲避著我的眼神。
「怎麼了?」我柔聲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我才發現他眼眶紅紅的。
「我那樣對你,想把你困在夢里一輩子,我以為你不愿意見我了……」
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怎麼會呢?」
「你不怪我嗎?」他又問。
「不怪你,我心甘情愿的。」
「那……」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再來一次吧!」
12
從那以后,王帆很少跟我聊私事, 好像在有意避著我。
而每次去見汪山人, 他都會打趣我,像個壞老頭似的, 非要追著問我在夢里和楊莫格的事。
我都會罵回去, 罵他為老不尊。
幾個月后,有陌生人加我微信。
頭像是個穿黑裙的朋克妹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她說她叫唐夷, 是俞籽在上海的朋友。
「俞籽死了。」
通過好友后,她的第一句話就把我震在原地。
「怎麼死的?」
「她的合租室友得罪了人,對方買兇入室殺人。室友不在, 她半夜醒來被兇手發現, 割喉死的。」
我愣在當場,腦中空白了幾秒。
我想起三年前,我躺在男生宿舍樓下, 她穿著好看的長裙,俯下身來笑眼看我。
那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誰干的?兇手抓到沒有?」
我聲音喑啞。
「沒有……」
「我知道兇手是誰。」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到上海來找我。」
「我只等你三天。」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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