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過身沒吭聲。
因為我哭了。
真沒出息。
他說得對,我這種母老虎,怎麼會有人心甘情愿夸我。
20
兩個月后,我去宮里看望姑姑德太妃,路上與裴焰相遇。
像避瘟神一樣我急忙避到一邊,微微垂頭行禮,等著他滾遠。
結果他滾到我面前,就不動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咳咳。」裴焰輕咳兩聲,說道:「那個...嗯...本宮覺得...」
我抬頭,看他支支吾吾地憋了半天,最后十分勉強地說了句:「其實你...長得也就...還算可以吧。」
「...」
也就,還算,可以,吧?
去你的吧!
21
沒想到會迎來賜婚的圣旨,成親的速度超越了我的思路。
我大紅裙子層層裹,裴焰大紅長袍疊疊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別提紅上加紅。
裴焰抿著唇扮高冷:「你這樣還挺順眼,像慶功宴上的紅螃蟹。」
我勾起唇笑得猖狂:「你這樣也不賴,像撒了辣椒粉的皮皮蝦。」
「都是海鮮誰怕誰啊!」
「來啊!反正都是閑的!」
然后就打起來了。
再然后,紅的盡頭...就是白。
22
我與裴焰這場毫無感情的婚姻過得十分愉快。
他登基稱帝,在前朝日理萬機,我一國之母,在后宮吃喝玩樂。
彼此老死不相往來,默契十足。
紅纓陪嫁過來,嘆氣:「娘娘,您成親已經三個月了,皇上一次后宮都沒來過。」
我十分意外:「這種好事你嘆什麼氣?」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您還記得皇上長什麼樣嗎?」
「記得啊,生氣的時候是圓的,哭的時候是憋的,不氣不哭是畸形的。」
23
我的婆婆,當今太后,是一個奇女子。
當年她還是皇后時,在湖邊遛彎腳一崴,不慎落水,昏迷三天后醒來說了一句沒人能聽得懂的話——
「臥槽,老娘穿了?」
從那以后,她大刀闊斧地改了后宮體制,成立許多驚天地泣鬼神的部門。
其中最受我震驚的是編輯部。
太后婆婆親自操筆撰寫了諸多文學著作,例如:《后宮之殤:本宮愛而不得的貴妃》,《變成太后的我包養了東廠》,《黑化后的老嬤嬤引起朕的注意》...
而最令太后婆婆滿意的部門,是舞蹈部。
俗稱廣場舞。
她是領舞人。
而現在,她把這個位置傳給了我。
我:...
24
太婆婆婆霸王硬上弓,將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個武將之女破天荒地拿著兩條紅帶子在風中抖動。
據說那天裴焰也來觀摩了。
然后一病不起。
做夢都在喊:「那只大花雀要殺朕!」
25
秉承著「為人妻,應當賢」的狗屁言論,我去找了裴焰...稱帝前的兩個通房侍妾。
「你們倆也是陪著皇帝一路走來的,去看看他吧。」
兩個侍妾一聽這話,激動得撲通跪在地上,齊齊大哭:「還未被寵幸就要守寡了!」
26
誤會解除后,她倆歡天喜地走了。
沒過幾天,又齊齊大哭地回來了。
我一愣,瞬間感覺腦袋不保:「難道皇上的病很嚴重?」
淦!跳個舞不至于把他嚇成那樣吧!
倆人哭得凄凄切切,一人抱著我一個膝蓋骨就盤起來,不撒手。
「皇上叫奴婢過去,也不寵幸,要麼作詞要麼對詩,答不出來還打手心!」
「奴婢的皮膚都熬黃了!痘痘冒了好幾顆!」
「求娘娘成全,放我們走吧!」
我瞬間沒脾氣了,有的人表面上是皇帝,背地里竟是個教導主任。
27
是的,別懷疑,跟太后婆婆待久了我偶爾也會蹦出幾個古怪的詞。
太后婆婆為人直爽,溝通神秘。
她不喜歡面談,喜歡傳紙條,說這叫生活的情趣。
小太監在兩個宮殿之間往返累斷了腿,仍身殘志堅拄著拐幫我們傳書信,維護婆媳兼姐妹友誼。
「娘娘,這是太后給您的。」
我接過來一愣,看著小太監:「你怎麼這麼矮?」
哦,原來改坐輪椅了。
太后婆婆說話言簡意賅,直入主題:「一,男人都喜歡刺激的。二,尤其是夜深人靜。三,哀家的話你懂吧?」
我懂了。
28
我去找裴焰了。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喜歡他娘。
嘖,怎麼有點怪怪的?咳,愛屋及烏!
成親三個多月,我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裴焰正在批奏折,他一襲明黃色長袍,微亮的燭火映得那張臉柔和且溫潤。
他瘦了很多,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頗有幾分疲憊,饒是這樣也擋不住俊美無儔的容顏。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結果還被嗆到了。
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被嚇了一跳。
裴焰顯然也被嚇到了,皺了皺眉頭:「見到朕就這麼想吐?!」
29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我與太后情同姐妹,這廝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
然后笑了笑,屏退所有的太監宮女。
在裴焰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緩緩走向他,表情曖昧又迷離。
那晚真和諧。
他熬夜挑燈批奏折,我專心研墨講鬼故事。
裴焰抬頭對我會心一笑,說道:「給朕爬。」
迎難而上的我怎麼會爬呢?
當即就邁前一步,指出了問題的關鍵:「這個故事有彩蛋,不能錯過!」
裴焰眉毛一挑,顯然是來了興趣:「彩蛋是什麼朕不知道,但你踩著朕的腳了!」
30
那兩個通房侍妾臨走前,留給我許多寶典。
其中有一本叫《留住男人的三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