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進來抓了春娘的頭發,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她臉上。
而春娘根本不反抗,還擋在床前,把我擋了個嚴嚴實實。
巴掌聲跟何劉氏的怒罵聲混合在一起,讓我想起了前世被何家全家指責的場面。
我怒道:“別打了,不就是個雞蛋嗎,我賠你就是。”
我從床墊下拿出一根珠釵遞過去。
春娘想阻止我,但何劉氏已經把珠釵搶走。
她看看我,晚.晚.吖再看看春娘,哼了一聲。
“算你識相,這珠釵只能當五天的飯錢,五天后就趕她走,家里不養閑人。”
4
春娘對我的珠釵表示可惜。
“那珠釵一定是你心愛之物,我才給你放在床墊下,可惜了。你其實不用擔心,家里是我做飯,我能給你省出來吃的。”
我看著她被打得紅腫的臉:“可若是不給,她們還會打你吧?”
何劉氏的刻薄其實我早有見識,但沒想到她還會動手打人。
看來是前世被我養著,她不用親自動手,現在沒人使喚,便自己動手了。
春娘笑了笑:“打幾巴掌也沒什麼,可惜了你的珠釵,你的衣服我給藏起來了,等你家人來尋的時候再拿出來,不然一樣保不住。”
我醒來后便穿著棉布衣,沒找到自己的衣衫,原來是她為我藏了起來。
看她這般為我考慮,想起我前世還在午夜夢回時怨恨過她,頓時有些羞愧。
“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何對我這般好?”
春娘笑道:“你一個大活人,總不好丟在那里不管吧?看見你,便背回來了。”
救我,沒有任何理由,想救便救了。
她臉頰已經被凍得皴裂,但眼神清明,一雙眸子黑亮得如星星般閃耀。
春娘果然很好,也難怪何坤對她念念不忘。
我不由得問:“你家相公呢?”
春娘的臉色變了變:“他和兩個小叔在外讀書,偶爾才回來,你先歇著,等明天能下床,我帶你出去走走。”
她又出去干活,還把門也鎖上了。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家里為何要鎖門,是不許我離開?
過了一會兒,便有人來試圖開門,我迷迷糊糊聽見外面那人在叫罵:
“大白天的還鎖門,也不知道還私藏了什麼,呸。”
是何念念的聲音,真是粗鄙。
我也終于明白,為何春娘要鎖門,原是為了護著我。
5
晚上,春娘跟我睡在一起,把大半被子都搭在我身上,自己則搭著棉衣。
我把被子往她那邊挪了挪。
“春娘,我會報答你的。”
為了這救命和維護的恩情,我會護她平安,不會讓她早早累死。
春娘笑了笑,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他們有人唱白臉有人唱紅臉,更顯得何坤在整個何家格格不入,凸顯出他的彬彬有禮和書生氣節。
可這都是演出來的,前世我便是被這樣騙了。
春娘一直站在一邊不曾說話,此時卻有些緊張地看我。
她上前來,把我帶進屋。
“你累了,回去歇著吧。”
晚上,她也堅持與我同睡,不肯跟好不容易相見的何坤同房。
何坤還笑道:“這樣也好,春寒料峭,有春娘照看葉姑娘,在下也更安心。”
他一臉對我的關心,眼中的關切毫不遮掩。
晚間,春娘卻小聲說:“明日我便送你離開,你別被他騙了。”
我心中一緊,春娘也看出來了。
那何坤的心思,還真是遮掩得不夠。
“春娘,你跟他是如何相識,又如何晚.晚.吖嫁給他的?”
春娘有些譏誚地笑了笑。
“何家當年幫了我爹一次,而且他們家是讀書人家,說出去好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人家。”
她話語中有些譏誚,也是明白,何家只是表面光,內里的苦誰進來誰知道。
看來,春娘對何坤也沒多少感情。
上一世,她的死因似乎也有待商榷。
“那你為何不離開呢?”
她沒回答,反而問我:“葉小姐可有定親?”
我搖頭:“還沒有,也不想有。”
春娘反問:“為何?”
我上一世被何坤傷了心,這一世哪兒還敢輕易嫁人?
可重生之事不好明說,我便跟她說了個故事。
“我前些日子做了一個夢,夢中我嫁給一個男子,但那男子不愛我,愛極了他的原配秋娘。
“秋娘溫婉美麗大方,男子把我處處跟秋娘比較,說我處處不如她,我為了比得上秋娘,各種討好相公和婆家人,但他們始終不接受我,最終我郁郁而終。”
我把名字換了換,也免得春娘聽出端倪。
而春娘沉默半晌,突然說:“你夢中的男子不愛你,但也絕不可能愛秋娘。”
“為何?”她說的其實很對,何坤誰也不愛,但她僅憑一個故事,如何判定?
“若他真心愛過一個叫秋娘的女子,又怎麼忍心用秋娘的名頭去傷害另一個女子?”
我恍然。
是了,若何坤真心愛過春娘,又怎會舍得一遍遍說著春娘的名字對我百般挑剔?
他明知道,這般說了,我便會對春娘心生怨懟。
他是故意的,用春娘來傷害我,讓我把滿心的不甘和怨懟轉嫁到春娘身上,讓春娘死都不得安生。
好毒的心,好狠的畜生。
而春娘,也不該跟著他蹉跎了最后的生命。
“春娘,我帶你走吧,走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