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奔赴的不是東宮,而是墳頭。
我生了重病。
失眠、嘔吐。
整日惶惶不可終日。
楚離每天都在我床頭陪我。
我時常恍惚,把他當做楚衡。
撲上去掐他脖子。
他會慢慢握住我的手,把它們交疊,放在膝蓋上。
宮里圣上重病,太醫輪番值守。
父親請不來太醫,只好求助民間。
請來了那位診斷出「鳳凰蠱」的大夫。
他開了方子,我才總算清醒。
我抱著楚離痛哭。
他芝蘭玉樹、尊貴皇子。
又有遺詔在手。
完全可以逍遙快活一輩子。
卻為了我的……一具尸體,白白浪費了遺詔。
就算重生。
就算重創了太子一派。
還是棋差一著。
還是贏不了。
太子在圣上跟前伺候,衣不解帶。
朝野盛贊。
我像個烏龜一樣縮在房間。
楚離來了,就縮在他懷里。
很少說話。
他喂我喝完藥,摸著我的額頭,面露不忍。
「茵茵。我們還沒有輸。」
我自暴自棄。
「沒希望了,楚衡就是個瘋子。」
他像往日一樣摸我頭,緩緩說道:「鳳凰蠱,并非無藥可解。」
我怔住。
「啊?」
「父皇暫時無礙,你放心吧。」
「可是,楚衡說……」
「不用擔心,做你想做的。」
「就算是失敗了,大不了做對苦命鴛鴦,」
楚離說的對。
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手拉手一起死。
我反正死過一回了。
只要不是凍死,我都不怕。
19
尚書小姐,現太子妃,名為孫柔。
她被囚禁在了太子府中。
起因是她蓄意責罰苗側妃。
差點驚了胎。
苗若兒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
東宮守衛不嚴。
大多數應該都被楚衡調到了皇宮。
我沒費多大勁,就混進了東宮。
孫柔跪在地上,朝苗若兒奉茶。
太荒謬了。
苗若兒久久不肯接茶。
孫柔把杯子扔到了地上。
嬤嬤上前想掌嘴,我及時出現。
苗若兒有些慌張,「你怎麼進來的,侍衛呢?」
「侍衛、侍衛。」
她連喊了兩聲,沒人進來,越發慌亂。
我扶著孫柔起身。
自從嫁入東宮,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楚衡任由苗若兒折騰她,根本不管。
要不是皇子妃自縊累及家人,她都不想活了。
她如此想法,和前世的我,一模一樣。
所以我懂她。
「請側妃移駕去皇宮。」
苗若兒不甘心,被幾個侍女鉗制著上了馬車。
她不敢掙扎,怕驚了府中孩子。
只能乖乖做了我的人質。
楚衡已經瘋了。
如果說他還有軟肋,那只能是苗若兒。
所以她一定要掌握在我手里。
我交代了孫柔幾句。
她眼神逐漸從驚恐到堅毅。
「放心,定不辱命。」
我鉆上馬車,和苗若兒同乘。
她又是一陣尖叫。
「閉嘴,不然我現在就在你臉上畫朵花。」
她慌張捂嘴。
現在的她,和上一世后來心狠手辣的苗貴妃差了很多。
「太子不會放過你的。」
她威脅道。
我沒理她。
吩咐荔枝加快趕車。
她和楚衡比起來,威脅太小了。
果然,我們在宮門口被攔住了。
「圣上病重,太子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去。」
門口侍衛盡職盡責。
帶著苗若兒果然是個好的選擇。
我朝荔枝使眼色。
她會意,冷哼道:「好大的膽子,連東宮側妃的尊駕也敢攔。」
「側妃?」
「鳳凰命苗若兒側妃,太子的心尖寵。」
荔枝見他們猶豫,呵斥,「側妃娘娘懷著孕呢。」
我用刀抵著苗若兒的腹部,她探出馬車窗,「我來探望太子。」
侍衛最終放行。
苗若兒長舒一口氣。
剛剛我的刀尖,已經劃破她的外衫了。
圣上宮殿門口,全是巡邏的侍衛。
我注意到其中有個人很眼熟。
正是那日救我出火場之人。
荔枝青梅竹馬的小情郎。
他偷偷跑過來,面色沉痛,「圣上病危,太子侍疾。」
我心頭一驚,楚離,沒趕上嗎?
不應該啊,他比我更早出發。
手心全是冷汗。
楚衡那個瘋子,不會直接對他下手吧。
苗若兒沒聽清我們說話,但是看到我灰敗的臉色,忍不住得意。
「怎麼,太子殿下更重視我吧!」
我簡直不想看這個蠢貨。
她還以為,我在和她爭寵。
「去通報太子,苗側妃求見。」
我吩咐小太監,指著寢宮。
小太監猶豫不決。
我瞥了一眼苗若兒,「看來太子也沒多重視你麽!」
苗若兒怒道:「快去,任何后果我都會向太子求情。」
簡直比我還急切。
她太想要在我面前,壓我一頭。
20
楚衡出來時,穿著太子朝服。
苗若兒想沖上前宣誓主權。
被我一把拉住。
我抽出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厲聲尖叫。
而楚衡,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我。
「茵茵,過來。」
「不了,殿下。勞煩殿下讓我去探望圣上。」
他微微搖頭,「不可以喔。」
「不然,我就殺了她。」
我刀子握得更緊。
苗若兒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
她不敢再叫。
委委屈屈盯著楚衡。
楚衡輕笑。
從侍衛手里拿過弓箭。
對準苗若兒。
她臉上的委屈瞬間換成驚懼。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在顫抖。
「太子……」
苗若兒輕聲喚道。
我不信楚衡舍得動手。
虛張聲勢。
他毫不遲疑,一箭射出。
箭尖下移,射中苗若兒的腳背。
她痛得跪在地上。
鮮血浸濕我的鞋襪。
我愣在原地。
匕首掉在地上。
不敢置信。
「茵茵,你看,我替你報仇了。」
「上輩子,就是她挑唆我們感情,我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