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兒馬兒,快帶朕去找父皇和親姨娘,母后好煩人啊!」
我僵立在原地,半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宇文澈,你到底把兵符給誰了?」
「哼……」
我踉踉蹌蹌地走出龍涎宮,看到迎面走來的秦栩栩。
她紅光滿面地問:「太后不是想知道兵符在哪嗎?」
我側目。
她慢條斯理地從袖子里拿出半只虎賁狀的青銅塊,笑道:「在這兒呢!」
我正要去搶,宇文煊突然擋在面前。
「田宓,寡人念你是澈兒生母,才一直忍著你,你不要太過放肆!」
秦栩栩躲在他身后,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仰頭看天,長吸一口氣,不禁問道:「宇文煊,如果你們倆有兒子,還會讓澈兒當皇帝嗎?」
秦栩栩臉色煞白,眼里似有淚光閃爍。
宇文煊一下子就心疼了,讓我趕緊滾。
我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
宇文澈騎在木馬上,一動不動地望著我,眼中似有不忍。
我早讓人調查過,秦栩栩滑過胎,自那以后便不能生育了。
二人在民間花光了銀子,吃不了粗茶淡飯的苦,只想著風花雪月,又不想去賺錢,這才想辦法回宮。
但秦栩栩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她不想讓宇文煊覺得自己是因為吃不了苦才回來的。
她美其名曰,重回朝堂,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打造一番盛世新景象。
宇文煊非常寵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按照她的建議提出實施新政:
「寡人決定,在全國興建私塾,每個村落州郡都要建,男孩女孩達到適齡年紀都要送去讀書,違者按抗旨論處。」
此事在朝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提出異議的官員都遭到了訓斥。
大臣告狀告到了我這里,我想阻止卻無力回天。
秦栩栩來到萬壽宮,對我冷嘲熱諷:
「太后,你雖然高高在上,但你跟這個時代的其它女人沒有區別。」
「罷了,畢竟是封建社會的婦女,格局太小。」
我聽不懂她的話,問:「封建社會是什麼?」
秦栩栩挺直脊背,但沒有正面回答我:
「或許將來有一個時代,女子和男子是平等的,人人有書可讀,女子也能走出宅院,擁有自己的事業。」
「我既然來到這里,就要讓那個文明的時代加速到來。」
聽著她的渾話,我不禁笑了。
這個秦栩栩總是自以為與眾不同,有改天換地的本領。
可她從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三年前,我就讓人查過秦栩栩的身世,她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
可即便她是孤兒,怎會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過的痕跡呢?
她第一次見到宇文煊,便靠才華吸引了他的目光。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樣的詞,就連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的我也甘拜下風。
可她明明能作出這樣好的詞,與她交談時,我又覺得她胸無點墨,連《四書》里的句子都不知道。
臨走前,她信誓旦旦地擲下豪言壯語;
「田宓,你不過是我大女主之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待我取代了你的位置,親自垂簾聽政,這天下定不是如今的模樣。」
我啞然失笑:「太上皇還在,垂簾聽政怎麼也輪不到你。」
原只是隨口一句話,秦栩栩臉上卻有一閃而過的緊張。
她補道:「我與太上皇夫唱婦隨,就不能一起垂簾聽政嗎?」
我留了心,讓倚翠暗地里調查。
查到的結果讓我瞠目結舌。
秦栩一直讓宇文煊吃相克的食物,有時還會在食物里加點慢性毒藥進去。
倚翠也不敢置信;「天吶,他們二人不是兩心相悅嗎?秦太妃怎麼能對太上皇下得去手?」
我兩指來回敲著桌子,慢慢分析道:
「以前或許兩心相悅,苦日子過久了,秦栩栩肯定看不上宇文煊那個窩囊廢,這才想要回宮。」
「女人吶,一旦覺得愛情讓她吃不飽飯,就會追求權勢。」
「只有宇文煊蠢而不自知,一心只要愛情,被耍得團團轉。」
倚翠激動地說:「要不要立刻告訴太上皇,讓他傷心欲絕?」
我斥道;「這麼早告訴他干什麼?哀家正愁不好下手呢,人家秦太妃既然有這個心,你就在背后幫襯一下。」
我雖然不上朝,依然對前朝的事了如指掌。
朝上正發生激烈的爭吵。
眾多大臣站出來,請求太上皇取消新政。
讓家家戶戶的孩子去私塾讀書,初衷雖好,可是很多百姓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哪有銀子給孩子交學費?
若讓國庫出這塊銀子,國庫也出不起。
百姓怕被朝廷怪罪,有的偷偷把女孩扔掉,有的把孩子賣掉,本是一件為孩子好的事情,卻給她們帶來了厄運。
有些官兵借機作威作福,險些引起百姓暴亂。
宇文煊緊抿著唇,臉色十分難看。
他覺得自己的顏面受損,撕爛了一封封奏折,口不擇言;
「寡人知道,你們全都是田宓的狗!」
「朕這就讓人把田宓關起來,看你們誰還敢跟寡人唱反調!」
大殿里跪倒一片,請太上皇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