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太后看到了他們的曙光。
皇上心疼太后之前的委曲求全,對她百般縱容,由她為所欲為,甚至不顧朝堂壓力,一直空懸后宮。
但太后今日,很不開心。
前幾日,攝政王提出讓其嫡女進宮為妃。
今日早朝,皇上答應了。
如今攝政王迫于朝中呼聲,對皇上諸多退讓。
曹氏嫡女進宮,是雙方未宣之于口的妥協。
曹家目標是空懸的皇后位。
日后曹氏外孫,必是未來儲君!
太后得到消息就帶我去了上書房。
我和小桂子公公如往常一樣,守在門外。
我們戲稱對方是看門狗。
當太后的狗,首先是忠心。
比如,她和皇上平日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要學會安排,又要學會視而不見。
又比如,我現在站在書房門外,就要想著萬一出事,該怎麼辦?
突然,太后尖銳的聲音自房中傳出:
「你承諾曹家后位!那我呢?你當初怎麼和我說的,如何承諾我的?」
「額娘,這是權宜之計。」
房內響起瓷器砸碎的聲音,伴隨太后絕望的呼喊:
「別喊我額娘,我不要當你額娘,我要……」
太后話未說完,似是被人捂住嘴。
皇上聲音焦急:「來人!」
小桂子和我對視一眼,趕緊推門而入。
書房內一地的碎瓷片,皇上一手抱著太后,一手捂著她的嘴。
太后雙手掙扎,甚至在皇上的臉上抓了兩條口子。
小桂子立刻上前抓住太后胳膊:
「老祖宗使不得使不得,您可是最心疼皇上的人啊。」
我低頭跪在地上,帶著哭聲:
「皇上,太后這幾日夜夜不能安睡,上個月就腹痛難忍,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求您安撫安撫她!」
皇上眼睛泛紅,遲疑片刻,埋首太后耳邊:
「瑤瑤,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答應你,后位是你的,沒有別人!」
太后漸漸停止了掙扎,雙眼帶淚:
「你不騙我?」
「君無戲言!」
「那曹家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快別哭了,太醫說你不可激動。」
「還不都是因為你?」
「好,都是我的錯,別哭了,我心疼。」
……
皇上抱著太后,太后偎依在他懷里。
兩人低聲細語,如情人間低喃。
小桂子和我低著頭,退出書房。
待關上門,小桂子愁眉苦臉,嘆息一聲。
他和我如今是宮內紅人,知道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但我們這樣的人,大多不得長命,僥幸活到老,也不得善終!
約莫一炷香之后,皇上喊我們進去伺候。
太后半躺在榻上,皇上坐她身邊。
我低著頭,跪在太后腳邊,幫她穿鞋。
皇上突然問我:
「你到太后身邊多久了?」
「回皇上的話,有一年了。」
「宮外可有家人?」
「回皇上,我爹就是個跑江湖的,如今奴婢算是沒有家人了。」
我趴在地上,皇上遲遲不語,汗珠順著我的臉頰滴落在地板上。
「皇上,小的去宣太醫吧,這傷口只怕明日上朝會被看見了。」
小桂子擔憂地看著皇上的傷口。
「你去宣孫太醫,就說這傷口……」
皇上停了一下,似在考慮。
「就說是皇上煩心國事,打碎花瓶,被脆瓷片蹦傷的。」
小桂子接話。
皇上斜眼瞪了他一下,之后轉身對我說:
「太后尊貴,要的是忠心之人,若太后不順心,你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我連聲表忠心,直到被太后催促,方敢起身。
其實一年前,陪太后見皇上的,都是喜旺公公。
4
喜旺公公,曾是太后身邊的大紅人。
他也是當年去我家威脅我爹進宮的人。
我爹的舌頭和雙手,也是他割掉的。
這喜旺雖是閹人,卻熱衷找宮女對食,太后宮內稍有姿色的,大多被他糟蹋過。
我剛到太后身邊時,他對我也有想法,被我銀針逼退,懷恨在心,總攛掇著宮女們欺負我。
那些宮女本就瞧不上我,說我是小人得志,樂得為虎作倀。
我不卑不亢地做自己分內的事,不去接茬。
但這些宮女們遭遇痛經時,我一樣施針相助。
后來,太后宮里來了一個小宮女春花。
小春花白凈可人,經常被喜旺騷擾。
一日夜里,喜旺酒后發瘋,跑進宮女屋內,找到春花就要強行抱走。
小春花死死抱著床腿,哀求眾姐姐們救救她。
場面可憐,饒是平日冷心腸的宮女,都出來求喜旺。
說春花還小,玩著也沒意思,別出人命。
喜旺卻說:
「你們這些賤婦,心里瞧不上咱家,可咱家想玩誰就玩誰。這慈寧宮里,我是太后的狗,你們連狗也不如……」
喜旺的話沒說完,我一棍子將他打倒在地。
他掙扎了兩下爬起來,捂著頭:
「敢打我?看我不告訴太后,將你活剝了皮!」
他說的不是恐嚇人的話。
曾有宮女奉茶,不小心燙到太后,被活剝了皮。
突然,有人拿板凳自他身后砸來,喜旺被砸暈過去。
砸人的宮女,是那個曾被剝皮之人的姐妹。
喜旺很快醒來,哼唧著要走。
我握緊棍子,看向在場所有人:
「平日里誰沒被這閹狗欺負過?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說完我掄起棍子砸向他,一下又一下。
拿板凳的宮女來了,小春花來了,其他姐妹也陸續來了。
大家有的拿剪刀,有的用石頭,有的用發簪……
喜旺從掙扎到一動不動,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