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用我找個鏡子給你自己拿著看看?”
他從來沒在沈持讓面前冷過臉,沈持讓一時怔住,忘記出聲兒。
不管沈持讓的父母怎麼說,周季昂抱著人直徑跨出門。他騰不出手,朝沈云錚掃了眼,說:“幫哥把手機拿到車里來。”
“哎好。”沈云錚和他哥親,麻溜兒去房間拿了手機去追人。
踏出屋子,馮秋月吼道:“不準去!”
“你哥不聽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馮秋月瞪他,“是不是翅膀硬了,覺得爸爸媽媽的話還不如一個屁了?我們會害你們不成?”
老兩口一個喜歡釣魚,一個閑來無事愛找人算命。馮秋月年前找人給沈云錚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說拿著她給的八字寫寫畫畫一會兒,說她兒子今年運勢不好,容易招霉運,是多事之秋。
馮秋月和沈志勇都很迷信,求來的天機,整日小心避著,一心想讓兒子化險為夷,但孩子不領情,怎麼能不生氣呢?
沈云錚小時候很聽他媽的話,讓往東不敢往西。現在不一樣了,他雖然還是聽父母的話,但他更愛哥哥。
哥哥對他很好,小時候替他挨打,為他背鍋,對方因為比他早出生五年,為他擔了不少事兒。
沈云錚沒說話,拿著手機追了出去。
車停在屋后的那條路邊,挨著竹林。沈持讓坐著疼,周季昂把他放在后座側躺著。
“阿季,我其……”
“阿季是誰?”周季昂拿了毯子搭他身上,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是周季昂嗎?”
一般人聽慣了朋友不帶姓的叫名兒,突然叫全名會覺得怪異,仿佛生疏了,有距離。沈持讓從來沒叫過周季昂全名,從他們認識那天起,他就已經是小季。
守了四五年,小季、阿季的喊,現在倒好,一下成了個好似隔了十萬八千里,如同沒什麼關系的周季昂。
對此周季昂心里有氣,冷冷淡淡的不說話了。
關上車門,他繞到駕駛座。周季昂沒進去,站著等從下面沿著階梯跑上來的沈云錚。
“我哥還好嗎?”沈云錚愁容滿面,想跟著一起去醫院,“我一起吧。”
周季昂接過手機,想到兄弟倆那對父母,冷淡道:“你別去了,有事會給你發信息。”
沈云錚想了想,“也行。”
“哦對了,”沈云錚不知道他尾巴骨摔了,以為就是去看咬傷,說,“要不要把我奶帶著?讓醫生看看沒有沒毒。”
那蛇早跑沒影兒了,這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找去?
周季昂也知道那蛇沒毒,他急著送沈持讓上縣醫院。打開車門,周季昂無語地說:“放過奶奶。”
“回吧,我們走了。”
作者有話說:
給怕沈持讓他倆“奶奶”的老板道個歉,我也怕,但得寫,后面不會有了。他奶也挺驚恐的,估計不會想回來了。
第13章 小心眼兒
周季昂剛和沈云錚還那麼多話,坐進車里就成了啞巴。沈持讓躺在后座,尾巴骨的疼仿佛連帶著頭也跟著痛了起來。
車身平穩,沈持讓忍著不適給小狗順毛,喊了一聲:“阿季。”
阿季不說話,阿季只從后視鏡掃了他一眼。
沈持讓解釋說:“剛才是我著急了。我就是怕你和我爸吵起來,你脾氣這麼好,吵又吵不過,萬一他氣上頭了還對你動手了怎麼辦?”
精神狀態不好,沈持讓說話的聲音比平時輕了很多,緩慢,柔和。周季昂晾他好一會兒了,突然接話,沒頭沒尾地說:“那你幫誰?”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沈持讓幫誰都不對,爸爸和弟弟。
雖然弟弟不是親生的,但周季昂在他心中早已和沈云錚是一樣的,甚至還高出一截兒。
況且兩人要是真打起來,沈云錚說不定會幫著男朋友。
沈持讓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來,眼睛偷瞥了眼出題極其犀利的考官——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周季昂頭骨完美的后腦勺,以及握住方向盤的大手。骨骼和脈絡隨他收緊的力度而變得顯眼,性感而充滿力量。
夜里沒多少車在路上,周季昂沒回頭,點了點頭說:“懂了。”
沈持讓:“?”
又懂什麼了?
車內安靜得只剩呼吸聲,過了片刻,周季昂說:“我就是周季昂而已,一個外人。哥肯定是幫沈叔了。”
他怨氣很大,沈持讓聽出來了,笑說:“你有完沒完了?”
周季昂就像一小孩兒,幼稚得不行,因為一個稱呼,沈持讓哄了一路。但對方在有外人的時候又會很可靠,他在醫院跑上跑下,時時刻刻顧著沈持讓,仿佛他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做完一系列檢查,拿了藥之后他倆沒回去。城里人多車多,到處都熱鬧,所以起霧不明顯,現在返程的話,開到鄉道可能就看不太清路況。
在縣城里排名前三的一家酒店開了間房,周季昂嫌麻煩沒有用輪椅推沈持讓,也怕他坐著痛,所以在拿到房卡后,直接橫抱著人穿過酒店大堂。
過年這幾天酒店的客人也不見少,沈持讓把頭低在周季昂的胸口,扯著他大衣領子擋臉。
周季昂很好哄,他早在沈持讓第三次叫他阿季的時候消了氣。
沒什麼表情才是他最平常的狀態,不裝模作樣的笑時,他高冷又有點厭世,眉宇間的俊朗與野性都掩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