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要手機嗎?全部兩百,統統兩百!”
顧夜明在火車站被人攔下的時候,正回復科室群消息。
聞言他頭也不抬:“不要。”
“真的不要?品牌機,很便宜的!”
顧夜明將手機往兜里一揣,不耐煩地抬頭。
對方戴了個黑色口罩,淺灰色的兜帽蓋過來,整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說真的,賊都沒他包裹得這麼嚴實。
顧夜明嗤笑:“兩百的品牌機?你當我傻子呢?是什麼大品牌啊兩百就能拿下?”
那人視線在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轉了一圈:“你看上哪個跟我說,包你兩百到手。”
顧夜明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偷東西”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你再纏著我,我只能報警了。”他警告。
對方看出顧夜明的厭惡,理解地點點頭:“好吧,不打擾你了。”
對方顯然是個小混混,估計在這一帶混了不短時間。這類人是顧夜明最看不上的。
他無心多糾纏,只低頭下意識摸了下口袋。
嗯?他手機呢?
顧夜明神色一變,將身上所有的口袋翻了個遍。
一個眼熟的黑色手機遞到他眼前。
還是那個小混混甕聲甕氣的聲音:“兩百。”
顧夜明當時都氣笑了。
“這是我的手機!”
“不,手機在我手上,自然是我的。兩百,你要嗎?”
顧夜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訛·詐了!
要不是因為有急事,他非得報警不可!
“喏,兩百。”就當打發叫花子買個清凈。
“我現在漲價了,要五百。”
“nmd——”
“好男人不說臟話。”對方狹長的狐貍眼笑瞇成一條縫。“五百,要嗎?”
顧夜明咬牙切齒:“——要!”
最終,他花了五百巨款,買下了本就屬于他自己的手機。
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顧夜明急匆匆趕回醫院。
他是個外科醫生,今天正好該他值夜。
“顧醫生你可回來了,32床的病人情況有點復雜,你去看看?”
“行,我馬上就去。”顧夜明穿好白大褂就開始忙碌。
這一忙碌,一直到晚上快十一點,才終于歇口氣。
手機開了震1動,一晚上震得他心煩意亂。一連串的消息,他一條都不想回。
嘁,一開始說好大家你情我愿只是玩玩,現在分手了跟個女人一樣哭唧唧扭捏捏是怎麼回事?
顧夜明取下眼鏡,揉揉疲憊的眉心。
“顧醫生,有急診。”
“行,進來吧。”他重新戴上眼鏡,恢復成正經的模樣。
然后抬頭。
先是看到對方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上面還有不少玻璃碎片。
一邊寫著“樂”,一邊寫著“堡”。
他尋思著,可惜了,還差一句廣告詞,叫“拉開快樂”。
再往上,看到對方的臉——
喲,這不老熟人嘛!
對方的丹鳳眼實在太有標志性,而且身上也還是那件灰色的衛衣。
不過顧夜明沒想到的是對方長了一張意外清秀的臉,看起來頂多十六歲。
嘖,還沒成年就出來混了,家長失職啊!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當即表情就不太好看了:“還有別的醫生嗎?”
顧夜明笑瞇瞇地回答:“沒有了,今天就我一個外科醫生值班。不然你再換別的醫院?”
最近的醫院離這兒起碼半小時。
再加上現在不好打車……
兩權相害取其輕,小混混只能憋屈坐下來。
“叫文旭是吧?”顧夜明看了一眼掛號單,有點意外地挑眉。
居然19了,臉意外顯嫩啊。
“是。”文旭憋屈地回答。
“怎麼傷到的?”
“和人打架。”
“行,除了手臂,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
“沒了。”
顧夜明點點頭,叫了護士進來。
“我先給你把傷口里的碎片清理出來,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
文旭必不可能露出膽怯,只能咬著牙點頭:“我不怕疼,你弄吧。”
顧夜明點點頭,直接拎著酒精往下一倒——
“啊啊啊啊啊——”
整個走廊,頓時回響起文旭殺豬般的慘叫聲。
“不是叫你忍著點?”護士離文旭最近,被叫得耳朵都要耳鳴了,“這清理傷口哪有不痛的?”
“大半夜的,小聲點吧,別吵到別人了。”顧夜明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非常具有醫生的親和力,“沒想到你這麼怕痛,那我再輕點。”
文旭發誓。
他真的有從那抹笑容里看到顧夜明的惡劣。
“你是故意的吧?”
絕對是故意的!一定是報復他!
“我把五百塊還你還不行嗎!”
他文旭,今天,就算是死,死外面,從窗戶跳下去,也必不可能再讓顧夜明碰他傷口一次!
“什麼五百塊?”護士一臉懵逼。
“沒事。”顧夜明依舊是那樣平靜的樣子,“你按住他,別讓他亂動。萬一這碎玻璃再扎深一點,搞不好就得手術了。”
文旭懷疑這混蛋在恐嚇他。
但他沒有證據。
于是只能咬牙憋屈地扭過頭,不敢再看傷口被清理的慘狀。
“實在受不了,就咬著吧。”顧夜明遞過去一張疊好的醫用毛巾,“消過毒的,很干凈。”
文旭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一口咬住毛巾,兩眼淚汪汪。
尼瑪——
為什麼會這麼痛!
這老yin逼肯定是在公報私仇!他要去投訴他!一定要投訴!
投訴是不可能投訴的。
顧夜明畢竟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醫生,雖然對自己被騙的五百塊耿耿于懷,但轉念一想,他都快三十了,和十幾歲的孩子計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