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別問了好,識趣地在角落落了坐,過了一會兒,段蔚然和她爸媽一起進來了,她看了季別一眼,故意往他邊上一坐。
“怎麼不回我消息?”段蔚然問他。
季別裝傻:“剛沒看手機。”
話音剛落,口袋里手機就震了一下。
段蔚然嗤笑一聲,季別拿出手機來看,是段逐給他發的:“坐過來。”
季別看了看段逐,段逐也看著他,季別就低頭回:“今天不了吧。”
“明天就可以?”段逐悄悄給他回信息。
“不是說只待一天,我想去哪里大少爺就帶我去哪里嗎?”季別回完,就笑瞇瞇地盯著段逐,眼見段逐快速低下頭,瞄了一眼手機,然后又抬頭看了季別一眼。
段先生注意到段逐的舉動,用指尖敲敲桌子,提醒段逐注意舉止,段逐便把手機收好,沒再發信息過來了。
“季別。”段蔚然叫他。
季別也放好手機,轉頭對段蔚然,“嗯”了一聲,問她什麼事。段蔚然又不說話了。
鐘響了六下,傭人們開始布菜倒酒,年夜飯要開始了。
段老爺子看酒倒完了,端起了酒杯,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放了下,暫緩了開餐,對他太太說:“你不是還有事麼?”
“噢,”段老太太笑了笑,對段逐道,“小逐,你過來。”
段逐站起來,走到主位旁,恭敬地俯身和老太太說話,老太太和段逐輕聲說了幾句,拍了拍他的手,轉頭對桌上的人說:“時間過得太快,家里最大的孩子今年要進公司了。大家都知道,我和老段對家里人,在心里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不過家里大大小小的東西,倘若你一樣我一樣地分,就得亂套了。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早些說清楚為好。小逐馬上要上大學了,你父親從我這兒傳下去的東西,會早些交給你。你要好好跟你父親學著,以后我們家里其他的小輩,愿意跟著段逐的,就好好跟著他。”
“這是我和你爺爺給你貢的塔里,放得最久一顆珠子,”段老太太拿出一個紅色的絲絨小袋子,放在段逐手中,“能替你擋災。你藏好,隨身帶著。”
段逐闔起手心,點點頭,慎重地放好了。
季別托著下巴,觀察著桌上人的神情,也十分有意思。段先生和其他的家長似是早已知情,只有段太太臉色微變,嘴唇發白,像是有些吃驚。
段先生的二弟第一個站起來,給段逐敬酒,說讓段逐帶著點兒他堂弟,別嫌他愚鈍。
一頓年夜飯,每個人和段逐都碰了一杯,除了季別。
季別從來像個隱形人,他有禮貌別人是這樣,沒禮貌也是這樣,一舉一動都不會有誰注意。
飯后,固定節目來了,根據段老爺子定的規矩,大家都得聚在主樓看春節聯歡晚會,看完了再吃一頓新年湯圓,才算走完一套流程。
季別不愛看這些,他看得直打瞌睡,反正也沒人注意他,他十點不到就溜回房間睡覺了。
他睡了一會兒,就給手機震醒了,上頭都是朋友的祝福信息,季別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五十八分,剛想回消息,門突然被人敲了三下,季別過去打開門,段家未來的掌權人一點兒也不酷地側身進來。
一看就是偷偷跑來的。
“大少爺怎麼有時間撥冗來看我?”季別明知故問。
段逐把季別房間的頂燈按熄滅了,只剩一盞暖光的壁燈。
季別生得好看,眼睛長,眼尾微挑,嘴唇是淺粉色,很薄,只有被段逐按著親熱很久,才會紅起來,泛出些許渴慕的水光,生機勃勃,叫人目不轉睛。
段逐環住了季別,把他抱在懷中,接了一個跨了年的長吻。段逐身上熱得很,渾身沒有一塊軟綿綿的地方,眼神有超出實際年齡的沉穩,好像隨時準備好,可以迎接任何挑戰。
而今天是段逐人生中最重要的時日之一,每個人都要找他,同他攀談,他卻在凌晨零點跑來季別副樓的房間里,吻得遠處鐘樓敲出起新年的第一聲響,也沒離開。
“還是想陪你過年。”段逐只移開了一點點,季別很柔順地背靠著墻壁,看著段逐。
“今年得留在這兒,”段逐說,“明天我得陪爺爺奶奶出去一趟。”
季別點點頭:“你安心去。”
“明年,”段逐親親季別的臉,“帶你去外頭過。今晚乖乖待著,別跟段蔚然鬼混。”
季別笑了笑,段逐又嚴肅地說:“你大一歲了,知道分寸。”
季別抱著段逐的腰,說知道了。
季別房里窗沒關,外頭傳來了女傭找段逐的喊聲,季別抬頭對段逐說:“都在找你呢,大少爺。”
段逐問他愿不愿意一塊兒去吃湯圓,季別不想去,段逐便沒勉強,親了親季別的臉才走。
過了一會兒,傭人敲門,手里端著一個盤子,上頭有碗湯圓,傭人說這是大少爺讓送上來的。季別看著她把湯圓放在桌上,又退出去關上門,走到桌邊,用湯匙舀了一顆,放進嘴里。
新年湯圓里會放有寓意的餡料,季別這碗八個,不知怎麼每一顆里都是糖。
季別晚上沒吃飽,硬是把八個湯圓全吃完了,嘴里甜得發膩。
他站起來,想去洗漱,脫外套的時候發現兜里好像放了個東西,便不在意地一掏,手里有股軟綿綿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