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段時間邵丞幾乎每次都會陪他一起來醫院,連醫生都納悶他們什麼時候混熟的。邵丞為他和妹妹所做的已經夠多了,這場大手術要持續十幾個小時,現在已是深夜,他不忍心讓對方陪他熬夜勞累。
“沒關系。”邵丞道,“你去休息室睡一覺,結束了我叫醒你。”
白楊搖頭:“我想在這兒等著。”
“隨你。”邵丞抱胸靠在椅背上,“撐不住了自己靠過來。”
白楊心中一暖,微笑回他:“嗯。”
這時,邵丞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聊了兩句,白楊聽出他們在聊自己妹妹的手術,待邵丞掛了電話,好奇地問:“剛剛是誰?”
邵丞淡淡道:“我爸。”
白楊一愣:“你爸怎麼會知道?”就算邵丞的爸爸是院長,也不可能每個手術都來過問吧。
“我跟他說過你和你妹妹的情況。”
“這樣啊,你爸人真好,麻煩你替我謝謝他的關心。”白楊真摯地說。邵院長那麼忙,還抽空詢問兒子同學家屬的手術情況,真是個好長輩。
邵丞勾起嘴角,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你還是當面說吧。”
白楊想想也是,這麼重要的事應該當面說才顯得鄭重真切,于是點了點頭:“好,改天我買點禮物,當面向你爸道謝去。”
邵丞低笑一聲:“可以。”
白楊覺得他神情怪怪的,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但又實在搞不明白自己的話哪里好笑。
等到凌晨四五點的時候,眼皮就開始打架了,白楊向來作息規律,能熬到現在實屬不易,頭一點一點的,最終沒撐住倦意侵襲,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他潛意識里還在擔心妹妹的手術,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腦子里混混沌沌,睜開眼的時候都有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幾點了……”他迷瞪著眼問邵丞。
“早上八點。”邵丞的聲音依然平靜從容,但臉上也有些疲憊之色。
白楊側了側身,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枕在邵丞腿上,連忙坐起來:“抱歉……不小心睡了這麼久,你還是去休息吧。”
邵丞動了動已經麻掉的腿,說:“沒事,應該快結束了。”
為了緩解等待期間的沉悶,順便振作起精神,白楊講了幾件妹妹以前的趣事,一邊講一邊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結果她嚇得爬上樹了,哈哈,喊她半天才肯下來,抱著我不松手,特別好玩兒。”
“她很依賴你。”邵丞聽后總結。
“是啊,她可黏我了,特別喜歡撒嬌,全家人都寵著她。”白楊笑著說,瞧見邵丞表情沒什麼反應,又說:“我光顧著自己說了,你是不是覺得沒意思?那我們說點其他的。”
“沒有,挺有趣的。”邵丞看著他,“下次可以說點你小時候的事。”
白楊剛想說點什麼,手術室門口的燈就變了顏色。
他一下緊張地抓住了邵丞的手,甚至有些發抖。
邵丞知道他其實一直沒放松過,睡覺時皺眉的神情,和講趣事時過快的語速,都顯露出他的緊張不安。
手術室門開了,醫生率先走出來,摘下口罩。
白楊蹭地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焦急地詢問:“怎麼樣,醫生?”
醫生疲憊地對他笑了笑,他瞬間心里一塊懸了許久的大石頭重重落地。
“手術很順利,不出意外的話,你妹妹這兩天就能醒,不過她失去意識這麼久,要恢復到正常人的行動能力還需要幾個月的訓練,慢慢來吧。”
“謝謝……謝謝……”白楊眼眶通紅著握住醫生的手,哽著聲音連連道謝。
醫生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說:“也算是你妹妹福大命大,要是大腦損傷再嚴重點,手術也沒辦法了,加油吧小伙子,以后和你妹妹好好過下去。”
“嗯,一定會的,謝謝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脊梁仿佛卸下了千斤擔。
去病房看望了手術后的白桃后,白楊原本還想留下來守著直到她醒,卻硬是被邵丞拉回了家,讓芳姨過來替班,一有情況就馬上告訴他們。
回到家洗去一身疲憊,白楊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未如此輕松平和過,連帶著尋常的早飯也似乎鮮美了許多,一口氣連喝了三碗粥。
“今天芳姨煮的粥怎麼這麼好喝,和我先前養傷時候喝的味道完全不一樣,看來她那時候照顧我真的太操勞了。”他端著空碗愧疚地說。
正在吃早飯的邵丞聞言動作一頓,問:“之前的不好喝嗎?”
“也不是不好喝……”白楊回憶說,“就感覺不是芳姨平時的水平。”
邵丞放下碗,面無表情道:“因為是我做的。”
白楊愕然,直到邵丞上了樓才堪堪反應過來。
他收拾完碗筷,忐忑地來到房間,對靠在床邊的邵丞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覺得不好喝,謝謝你特意給我煮粥。”
邵丞瞥了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白楊聽話地走了過去,突然被對方一拽,倒在了床上。
“一天道這麼多歉不累嗎。”邵丞調整了姿勢側身將他摟在懷里,把被子一蓋,“照顧你是我的義務,而你的義務,是現在好好睡一覺。”
這一天確實經歷了太多,但邵丞的存在就像一劑強力的鎮定劑,讓他在這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里逐漸放松下來,卸去了心頭的紛擾,只剩下甜蜜的心跳和濃厚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