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語中的輕浮明顯,我噌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耳朵傳來嗡鳴。
“說好不生氣的!”寧玨忙拉住我的袖子,“青序,我喝多了,胡說的!”
“放開,我身體不舒服,”我狠狠撥下他的手,“先回宿舍了。”
嘈雜的聲音盡數落在身后,我先是走,又開始跑,一直跑到了學校小湖旁。我跑得氣喘吁吁,周圍昏黑,路燈也沒有,也瞧不見人影,我這才敢哭出聲。
我一邊哭,一邊憤恨地踢一旁的歪脖子樹:“憑什麼李鳴玉欺負我,你也看輕我!”
興許這種話放平常我并不會放心上,但同李鳴玉作比較,又是另一檔子事。我不比他低賤,憑什麼他能受到喜愛,我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只能得到孟浪惡心的追求?
我哭累了,又蜷腿坐在石頭上朝湖里扔石頭,臉埋在膝蓋處。
十月份的夜晚有涼意,我只穿了薄衛衣,凍得手冰涼,過了許久才爬起來,慢慢朝外走,始終低著頭,避免被人看到我哭過的樣子。
宿舍里只剩方名和黃嘉,他們正在聊天,見我回來,話語戛然而止。我自顧自地爬上了床,扯上半邊床簾開始換睡衣,窩進軟和的被子里。
宿舍安靜半晌,方名在上鋪按耐不住地抖腿,又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真沒想著,美院的那個院草,居然是個網黃!還是給人捅屁股的,論壇里要是不發,誰知道啊。”
黃嘉磕著瓜子刷抖音:“網黃?什麼意思,我只知道網紅。”
“就是在推特,臉書那種地方發自己跟不同人做愛視頻的。我們那回和美院的一塊打籃球,我還見著那人了,看著就很陰柔,像個娘們。
”
我微微皺了眉。
“啊?那就是把和男的做愛的視頻發網上?”黃嘉露出嫌惡的表情,“給我發份,我去參觀一下。”
兩人發出笑罵聲,方名忽的叫我的名字,像在逗貓:“李青序,你要不要啊?發你一份漂亮院草的。”
黃嘉噗嗤大笑:“你是真賤啊!”
手機響了聲,視頻發到了宿舍群里。我盯著許久,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視頻驟然放大,白膩柔軟的肉體在眼前出現。嬌軟的呻吟聲響起,我手忙腳亂地關了聲音,臉止不住地發燙。
“還真打開了啊,我還以為你無欲無求呢,”方名無所謂地靠著枕頭翻手機,“還挺好看的其實。”
我從未看過這類東西,一時只覺得羞恥。視頻還在播放,男人扶著勃發猙獰的陰莖拍著身下人的屁股,頂著穴眼緩緩盡數插入,那人渾身發抖,淫浪地撫弄自己的肉莖。那麼粗,該是很痛苦的,怎麼會舒爽?
我不自覺地咬手指,既覺得惡心,又覺得新奇,竟看完了全部。
屏幕昏黑下去,他們還在討論院草,我遲疑著開口:“你們……怎麼知道那是美院的院草,他的臉明明看不清。”
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發問,一時愣住,黃嘉輕咳了聲:“長得像唄,再說也沒人細究,論壇上就是直接掛了他名。“
造謠的成本低廉,只需要利用先入為主的思想,無論視頻是不是他,最后他都百口莫辯了。我也不再多問,仰面看著灰色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了李鳴玉那張常笑的臉。
一個無端的陰暗忽的產生。
倘若……倘若視頻的主人是李鳴玉,那他會不會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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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居然有人看到這篇文!四個評論哎!
第7章 7 最合適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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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明白自己天性并不高潔,稱得上自私、卑劣、不入流,但也沒做過毀人名譽的事情。念頭甫一冒出來,先是覺得驚慌,像是已經暴露于眾人眼皮下了,半晌才冷靜下來。
寧玨回來時,黃嘉還在播放那個視頻。
“你們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往群里發,以為都跟你們一樣呢,”寧玨把打包的燒烤扔到桌面上,“帶了羊肉串和饅頭片——青序回來了嗎?”
“早回來了,擱床上呢,”方名在上鋪扒著欄桿垂下頭,著急,“給我留點饅頭片!餓死我了。”
“知道知道,”黃嘉往嘴里塞著肉串,含混不清:“再說,宿舍群不就是發亂七八糟的東西,李青序可喜歡看了,還外放了呢!”
我臉霎時發燙,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沒有!”
慌亂中對上了寧玨的目光,他目光怪異,又讓人覺得是歡喜,他忽的攀上我那架床的梯子,露出半張臉來,渴求著:“青序,我想和你說話。”
“我困了,”我縮進被子里,逃避地埋進去,“回頭再說吧。”
寧玨欲言又止,識相地替我拉上了另半邊床簾,說了“晚安”。我毫無睡意,漫無目的地翻手機時又收到了他的微信。
【寧玨】:青序,你如果還想看那種片的話,我這里還有,回頭我們可以一起看^ 。^
【寧玨】:今晚的話是我說得不妥當,是挺冒犯人的,但我是真心覺得你好。我說話就這樣直來直去的,你別介意。
我嘲諷地挑了挑唇。
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條消息彈出。是李鳴玉。
【Dawn】:我到學校了[照片]。
【Dawn】:哥哥,你回宿舍了沒有?
白晃晃的光射得眼睛疼,我慢慢打字,問寧玨:那我和我弟弟,誰好?
那頭回復得很快:當然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