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撐開薄薄的布料,套頭利落地穿好了,那條疤痕也消失在我眼前。
莫名的心悸,我無意識地抓住床單,問:“小魚……你背上的疤。”
“嚇到哥哥了嗎?”
我頓了下:“那條疤是什麼時候的?”
“之前走丟的時候出了車禍,撞到樹上留下的,躺了一段時間的醫院。”李鳴玉說得輕描淡寫,“也沒什麼影響。”
盡管心中已有直覺,但聽到時還是心跳加快。
七年前,我丟下李鳴玉回家的那個晚上,身體曾痛得流出冷汗來,我猜到或許是李鳴玉出了什麼意外,卻沒想到這麼嚴重。
如果知道是我害得他受傷,他還會那麼喜歡我嗎?
我盯著他的背影,忽然這麼想。
“爸媽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李鳴玉低頭系牛仔褲的紐扣,咔噠的聲音,“我今天晚上——”話語戛然而止。
我從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下巴枕在他的肩膀處,低聲:“小魚那個時候是不是很疼?”
李鳴玉明顯繃緊了,半晌才慢慢放松下來:“已經過去了,不記得了。”
我側目看向他,難過地說:“如果哥哥能替你就好了。”
李鳴玉眼神微動,看不明的情緒閃爍,他笑起來:“我不舍得。”
·
李鳴玉沒吃多少早餐,沒什麼胃口似的。
我拿了鑰匙,蹲下身開超市的卷簾門:“你昨天晚上怎麼會突然發燒?”又抬眼看他,很自責地說,“是不是因為把外套借給了我?”
李鳴玉卻是搖搖頭:“只是前幾天為了趕進度,一直熬夜到凌晨做實驗,身體有點受不了,和哥哥沒關系。”
我隨意囑咐了他幾句,無非是少熬夜之類的口水話。
超市在小區外,旁邊是所小學。
中午和下午放學的時間點會有很多小孩,不過今天是周日,也算清閑,九點多有了人。
是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幫我拿兩箱啤酒,搬到車里去就行。”
我剛要站起身,手背卻被扣住了,李鳴玉輕聲說:“我去拿吧。”
他的面容還是有些蒼白,唇色也淡,是尚未痊愈的病態,語氣卻是不容置喙。我看著他走向倉庫,沒一會兒便出來了,抱著兩大箱啤酒,長袖卷到手肘處,小臂薄薄的肌肉繃緊了,青筋凸顯,線條流暢漂亮。
“重不重?”我站起身,卻沒有走出收銀臺,“我幫忙抬過去吧?”
李鳴玉匆匆撂下一句“沒事”,利落地將啤酒搬到車上去。
是他自己要求的,和我無關。
我于是又坐了回去。
第21章 21 “我又不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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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那兩箱啤酒,李鳴玉手心臟了,胸前衣服倒是沒有蹭到多少。他很嫌棄似的,在洗手池揉洗了很久才坐回來。
“累了嗎?”我好心地替他接了杯溫水,遞給了他,“坐著休息會兒吧。”
李鳴玉慢吞吞地喝水:“還好。”
附近好像是家店鋪新開業,一連來了好多人買成箱的酒水果汁,都是李鳴玉搬過去的,沒讓我插手。
有這麼喜歡我嗎,我想,還是說同性戀都這樣。
李鳴玉忙完之后坐在椅子上又睡著了,頭微微歪著,靠著灰白色墻壁。
我盯著看了很久,忽然很好奇,他對我的喜歡究竟到什麼地步,我湊近了些:“小魚,小魚。”
李鳴玉睡得很淺:“嗯?”
“快十二點了,”我亮了手機屏幕給我看,“我們該吃午飯了。”
李鳴玉忽然離近,低頭貼住了我的肩膀,呼吸灼熱沉重,是很脆弱的模樣,聲音也還是啞的:“哥哥想吃什麼?”
我輕拍了兩下他的背,思考了會兒:“我有點想吃東來路的米線了。”
“好,”李鳴玉揉了揉眼,“我們一起去吃吧。”
我猶豫著開口:“我們不能都去,得留個人看店。算了,還是去買旁邊的盒飯吧,我前兩天體育課跑步,腿還疼著,也不想跑那麼遠。”
“那我買份外帶吧。”李鳴玉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
我搖搖頭,假惺惺地說:“別去了吧,你也還在生病,這樣太累了。”
東來路離這兒近二十分鐘的路程,打車不值當,走路又麻煩,而且那家米線店非常火熱,沒有外賣,這個點去指定要排長隊。
一般時候都嫌累,更何況對于還在發燒的病人。
我惡劣地觀察李鳴玉的神色,他卻是神色如常,并沒流露出不滿。
“哥哥給我個獎勵就好了,”李鳴玉微微笑起來,“可以嗎?”
我愣了下:“什麼獎勵?”
李鳴玉卻說:“還沒想好。”
幼稚。我敷衍地應聲:“好啊。”
李鳴玉穿上了外套離開了。我放低了躺椅,專心致志地玩消消樂。
比我意料中的時間還要久,近四十分鐘李鳴玉才回來,提著一份外帶盒。我忙站起身接過,訝然道:“怎麼只買了一份?”
李鳴玉額角有細密的汗,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單純的疲累:“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那還得吃藥啊,不吃飯怎麼吃藥?”我揭開了蓋子,“好香。”
本來只是想折騰李鳴玉,但聞著米線的鮮香味時又覺得食欲大振,我吃了幾口才想起李鳴玉,夾起一筷遞過去:“吃幾口吧?”
李鳴玉卻是湊近了些,含住了我用過的筷尖,我頓住,看著他慢悠悠地吃掉了米線,紅油沾到了嘴唇上,讓人覺得艷麗。
“……還吃嗎?”我不情不愿地問,手往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