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玉搖搖頭,過了半晌卻又忽然問:“哥哥,你見我拿的藥了嗎?”
“沒有,是忘在家里沒帶了嗎?”我奇怪地看過去,“我沒看見,要不要再去藥房買一份吧。”
“等會兒再去吧,我想睡會兒。”李鳴玉低聲說。
我低下頭繼續吃米線:“我去幫你買,睡吧。”
不過一會兒,身側的呼吸聲便平緩了,發燒的人總是嗜睡的。我百無聊賴地想,要是他往角落里看一眼,就會發現垃圾桶里的藥盒了。太不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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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我自然沒有買,李鳴玉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或許是因為沒有吃藥,或許是因為一天過于勞累,他還是在發燒。
爸媽回來時一眼看出了,著急地想送他去醫院。
但李鳴玉表現出異常的排斥,不肯去醫院。
“再燒下去對身體不好,”我當著爸媽的面勸他,“去住一兩天就好了。”聲音漸低,只有我們聽得見:“而且小魚發燒生病,我的身體也不舒服,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李鳴玉沉默了會兒:“那去門口的診所吊個針吧。”
吊針的時候我沒有過去,爸媽倒是全去陪了。我在臥室里收拾行李箱,裝了些冬季的衣服進去,最近天氣降溫得快。
李鳴玉回來的時候我剛收拾好行李,他的目光越過我,落在攤開的行李箱上,啞聲說:“哥哥今天晚上不待在家里了嗎?”
“明天星期一了,有早課,”我笑著問,“小魚明天有課嗎?”
李鳴玉點頭。
“那請個假吧,好好養病,”我捏了捏他的手心,很快松開了,溫柔著說,“下次不要熬夜趕實驗進度了,知道了嗎?”
李鳴玉說:“已經快九點了,等到學校就很晚了。
”
“沒關系,我舍友來接我,”我蹲下身去扣好行李箱,忽然抬眼看他,很難以啟齒似的猶豫了會兒,迷茫地問,“……小魚,之前他和我說他喜歡我。我不太明白,你說男生怎麼會喜歡男生呢?”
我又驟然清明過來,搖搖頭:“算了,不該跟你講這個的。”
剛站起身,李鳴玉卻力度很重地攥住了我的手腕,我疼得皺了眉,驚惶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和你表白?”他盯著我。
我忙說:“你不要和爸媽說。我又不是同性戀……”我皺著眉,嫌惡地說,“同性戀不是會得艾滋病嗎?惡心死了。”
握著我手腕的力度松了些,李鳴玉的聲音很慢,眼睫稍垂,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緒:“……是啊。所以哥哥別和他走太近了。”
“知道了,”我笑起來,淺嘗輒止地抱了下他,“那我回學校了,小魚。”
第22章 22 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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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的路上,我坐在公交里,仍在回味李鳴玉那時的眼神。像是被搶了玩具的小孩子,聽到我說同性戀會得病的時候,又顯而易見地脆弱下來,很受傷地低垂下眼。
我心情快樂起來,刺著李鳴玉的利刃是給我的甜頭。
既然是喜歡我,那讓他傷心難過再輕易不過了。
回了學校有場期中考核,一個周都忙得幾乎騰不出空來。
后來和媽媽打電話,才知道李鳴玉星期一也回了學校,燒已經退了大半,現在應該也是好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吃藥,”媽媽擔心地說,“小序,你有時間多去A大看看你弟弟,別讓他太辛苦了,他還是聽你話的。”
我于是在晚上給李鳴玉打了通視頻電話。
比起之前,李鳴玉氣色好了不少,應該是在操場。
“病已經好了,最近也沒有熬夜。是媽媽太緊張了,發燒又不是什麼大病,”他問,“哥哥在干什麼?”
“在宿舍躺著,剛夜跑完,好累,”我笑了笑,剛要繼續問什麼,床邊忽然被敲了下。寧玨仰頭問我:“青序,星期六去KTV時間定了,晚上七點行不行?”
我猶豫著點點頭:“……行。”
等寧玨的動靜遠了些,耳機里才傳來李鳴玉的聲音:“是和你表白過的那個舍友嗎?”
“嗯,我們打算出去玩,”我微微垂下眼,欲言又止,“……算了,小魚,我先掛了,我還有作業沒有寫。”
在我掛斷之前,李鳴玉說:“星期六我去接你吧。”
我感激地看著他,輕點點頭。
屏幕熄后,我懶得再去裝膽怯,扶著樓梯下了床。寧玨還在戴著耳機打游戲,我洗了葡萄,剪了一小串遞給他:“要吃嗎?”
他受寵若驚地摘了耳機,竟然是雙手接過的,耳根明顯紅了:“謝、謝謝啊,青序。”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的。”我彎著眼睛笑。
寧玨眼睛愈發得亮,其中情愛快要溢滿了,我視而不見,坐回了位置上,慢吞吞地低頭開始剝葡萄皮。甜膩的汁液淌到手上,青色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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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濕了雨,天像一團骯臟的棉絮。
晚七點鐘,一窩男生在校門口集合。除去我們宿舍的人之外,還有兩個外院的,我并不認識,也沒興趣去結交。
KTV離學校不過十來分鐘的車程,一路上他們都在聊天,車廂里還有明顯的煙味,熏得人頭昏腦脹,直到下車聞到雨才好些。
等到了地點,我給李鳴玉發了定位過去,叫他過會兒來接我。
他沒有立馬回復,興許是在忙別的事情。
“你要喝點什麼?”寧玨給我遞了酒水單看,“喝酒還是果汁?”
我自然不敢再碰酒,只要了杯百香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