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起……”
“好好好,不去,我們不去。”他說,“只是去樓下的診所掛水,好不好?”
第二回 醒是在診所,手背傳來輕微的刺痛,我怔怔地看著透明的藥水,寧玨背對著我,正在拿藥,忽然轉頭看向我,很驚喜地:“青序!”
“要掛多久的水?”我聲音還是很難聽,又咳嗽了幾聲。
“你別說話了,你這病得養好幾天呢,”寧玨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沒那麼熱了,再睡會兒吧。”
我點點頭。
我真的從李鳴玉的身邊逃開了,跟做夢似的。
“青序,你在醫院……”寧玨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畢竟在醫院里我那副模樣的確奇怪,但腦子混混沌沌的,編不出什麼理由,干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陪著我睡會兒……”
本來是想逃避寧玨的問題,沒想到竟然又真的睡著了。
做了幾個夢,許多夢都不太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夢見我跑到醫院出口處,李鳴玉站在門口,影子拉得很長,他半張臉籠在陰影中,朝我微笑,說,哥哥,該回家了。
我一下從夢中驚醒,胸膛起伏,緩了好一陣,突然聽見了輕微的鼾聲,這才注意到寧玨趴在床邊睡著了。
睡得毫無形象,頭發亂糟糟的,嘴角還有口水。
這是他的臥室,色調明爽,墻上貼著女愛豆和灌籃高手的海報,興趣很有包容性。
我剛準備揭開被子下床,寧玨便一個激靈醒了,猛地坐直身體,呆呆地望著我。
我遲疑地指了指他的嘴角:“擦一擦……”
嗓子沒有那麼啞了,但也不好聽,燒應該退了七八。
寧玨臉霎時通紅,胡亂扯了張紙擦干凈:“你身體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我問:“你怎麼趴在這兒睡?”
“家里沒有多余的房間,還有一個房間是我哥哥的,”寧玨支支吾吾的,跟小媳婦似的,“我又不敢跟你睡一床,你不是有潔癖嗎?怕你嫌棄我。”
我心下微動,輕聲說:“謝謝你。”
寧玨自告奮勇要去做飯,我于是趁這個時間洗了個澡。身上黏糊糊的,出了很多汗,衣服一直沒有換。
頭仍是昏昏的,我不敢洗太久,怕在里面摔倒。
寧玨給我找的換洗衣服尺碼偏大,內褲雖然是新的,但也大,不過勝在干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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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桌子上的五彩斑斕的飯菜,短暫陷入凝滯,半晌才鼓起勇氣夾了菜,送入口中。
很不想承認,但在吃到嘴的那一瞬間,我有點想念李鳴玉做的飯菜了。
寧玨期待地望著我,眼睛閃閃亮亮:“怎麼樣?”
我不好拂他面子,但也實在不想進第二回 醫院,于是放下了筷子:“好吃,我吃飽了。”
寧玨傷心地垂下腦袋,為難地說:“我不會做菜。”
“我不餓,”我努力安慰著他,“沒事,我也不會。”
跟打臉似的,我剛說完,肚子傳來綿長的叫聲,持續兩秒。我動作一時僵住,臉上發燙。
為了這兩聲,寧玨執意點了份外賣:“這家外送很快的,我們再等會兒。”
我只能說好。
我們之間一時沉默下來,許久,寧玨忽然叫我:“青序。”
我不解地望過去。
“我記得你家不在這附近的,你怎麼會跑這麼遠?”
我一時卡殼住:“我、我來找我弟弟。”
話說出口才覺得懊悔,但寧玨并沒發現我的異常,反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是和你弟弟吵架了?”
他既然自己圓了說辭,我正好順著說下去:“對,鬧得不太愉快,在醫院又吵了一架。
”
“你們倆是親兄弟嘛,哪兒有過夜仇,”寧玨忽然頓了下,眼神躲閃,低聲問,“你過兩天氣消了,是不是就回去了?”
我下意識地搖頭,卻找不到留下的借口。
從李鳴玉那里逃出來前,我一直在想之后該去哪里。家里暫時是不能回的,李鳴玉第一反應一定是我會回家,回去就相當于自投羅網。
我忽然注意到寧玨的眼神,很緊張,又帶著希冀,像乞食的小狗。
我心下一動,軟聲:“寧玨,我還不想回去,你收留我兩天吧。”
寧玨果然露出雀躍的神色:“我、我當然可以!等我哥晚上回來,我和他商量一下就行!”
恰好門鈴響起來,是外賣到了,寧玨忙開門去取,這話題便扔至耳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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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寧玨惦記的只是我的臉,我的性格與品行并沒有可取之處。現在半溺在水中,我還需要抓緊寧玨這根稻草,勉強捱過這段日子。
“我哥今天上晚班,得八九點才能回來,”寧玨說,“我們先吃。”
我點點頭。
對于他的哥哥,我并沒放在心上,只要寧玨肯為我說話,那不會有什麼問題。
晚飯是我做的,兩份簡單的蛋炒飯而已,還有一碟辣椒炒肉。寧玨吃得眼睛發光,明顯吃得很滿意。
寧玨的哥哥就是這時候回來的,比預計的時間早很多。
我的第一反應是,兄弟倆長得很不像——寧玨長得明朗,但他哥哥卻是很冷淡的長相,穿著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嘴邊還叼著根未熄的煙,像鋒利的刃。
我莫名覺得那張臉熟悉,卻實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哥!”寧玨嘴里還有蛋炒飯,說話含混不清,“你怎麼早回來了?”
他哥哥隨意地掐了煙,這才看向我,忽然愣住,我忙站起身,剛要先開口,便聽見他疑惑地開口:“李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