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等著我回來吧。你感冒才剛好利索,萬一出去又凍著了,”寧玨換好了外套,“正好今晚我哥也不回來,你可以吃自在點。”
我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沙發上:“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包薯片。”
寧玨說好,關門聲響起,客廳重回安靜。
我盯著外面飄落的白色,一時出了神,摟著抱枕發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夢到寧玨買了只螃蟹來煮,螃蟹在紅湯里煮到一半爬出來,我大叫著拿筷子戳蟹殼,想把它撥回去。
突然有“噔噔”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我朦朧地從夢里醒過來。
眼前并沒有螃蟹,也不鬧騰,寧玨還沒回來。
“噔噔”又響了一遍,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敲門聲,趿上了拖鞋:“來了!”
我睡了這麼久嗎?寧玨都買完火鍋丸子回來了。
敲門聲還在響,不緊不慢的,催得人心煩。
我拉開了門:“別敲了,我得走過來——”
李鳴玉站在玄關處,雪色讓日光透亮慘白,如鬼魅般映著他的半張臉,他沖我微微笑起來。
那一瞬間像是閃電貫穿了般,心跳驟然空了一拍,我頭腦空白,眼睛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往后退了兩步。
“哥哥,”李鳴玉溫柔地問,“見到我不高興嗎?”
我聲線發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是宋爍給你說的!是不是?”
李鳴玉并不回答,很輕地皺了眉,嘆了口氣:“我們那麼久沒有見面,你開口就要問別人。哥哥,為什麼不問我?”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但是,李鳴玉,”我惡狠狠地望著他,不讓自己落于弱勢,“我已經逃出來了,我不可能再回去讓你像寵物一樣玩弄!”
好像“玩弄”這兩個字很有趣,李鳴玉笑起來,溫聲解釋:“我沒有玩弄你,我只是想讓你陪在我身邊而已。”
這是在寧玨家,李鳴玉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在外面對我怎麼樣。
我突然有了底氣,方才的畏懼一掃而空。
忽然玄關處傳來聲音:“哎,怎麼門沒關?”
寧玨提著個大袋子,羽絨服上還有未化的雪粒,他把袋子放到地上,呼了一大口氣,這才抬起頭,看到了我與李鳴玉。
他凝固了幾秒,揉了揉眼睛:“我雪盲了嗎,怎麼人還復制粘貼了?”
這一刻,寧玨從天而降,跟帶著圣光似的,我連忙跑了過去,警惕地看了眼李鳴玉,這才說:“你買了薯片沒?”
寧玨還在傻傻地看著李鳴玉,我用力拍了他一下。
“啊!”寧玨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恍然大悟,“我記得你,你是青序的弟弟,叫、叫李鳴玉,是不是?之前在醫務室我們見過的。”
我以為寧玨會直接把生人趕出去,沒想到他居然來敘舊,一時氣地翻了個白眼。
“對,我是他的弟弟,”李鳴玉笑著說,“這段時間我哥哥住在你這里,麻煩你照顧,方便給我賬戶嗎?我把這幾天的開支給你轉過去。”
寧玨沒有見過這架勢,忙擺手:“不用不用,沒什麼麻煩的。”
李鳴玉說:“我哥哥離開的話——”
我搶聲:“我不走!”
寧玨詫異地看著我。
我半躲在寧玨的身后,抓著他的衣服,儼然是把李鳴玉當洪水猛獸:“我不走。”
李鳴玉笑意少了許多,目光沉靜地看著我。
我一時快意地看著他。
氣氛一時僵住,寧玨出聲打破了冰面,很嚴肅地對李鳴玉說。
“他弟弟,青序都和我說過了。你和他鬧矛盾,這我不知道誰對誰錯,但他既然都生病了,燒得那麼厲害,你怎麼又能在醫院和他吵架?青序本來就不是壞脾氣的人,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做得不對,你不和他好好道個歉,青序肯定是不愿意和你回家的。”
我茫然地看著寧玨。那是我之前搪塞的借口,都過去了這麼久,要不是寧玨突然翻出來,我都險些不記得了。
李鳴玉也愣了愣,但竟然真的道歉了:“對不起,哥哥,別生我氣了。”
寧玨心滿意足地拉著我走過去,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我:“既然你弟弟都認錯了,你也別別扭了,青序。”
我臉上的神情應該是很精彩的,憋悶得要死。那是我自己說出去的借口,總不能否認打自己的臉。
傻蛋!我要氣死了!
我推開了寧玨,生氣地坐到了客廳沙發上,什麼人也不想理了:“快吃飯,我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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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的火鍋。在雪天吃火鍋本來是很高興的事情,但李鳴玉坐在對面,任誰都要倒胃口。
我不愿和他一起,故意與寧玨坐一排。寧玨渾然不覺我們之間的古怪,估計仍以為我在吵架鬧別扭,熱絡地跟李鳴玉聊天,從學校聊到專業。
李鳴玉答得不多,卻問得很有技巧,寧玨沒問到什麼,自己底褲倒是快被扒光了。
我邊吃邊豎著耳朵聽他們在講什麼,吃牛肉丸時走了神,里頭熱燙的汁水呲到舌尖上,刺痛頓時傳來,甚至燙出了眼淚。
寧玨聽見我“嘶”了聲,忙問:“怎麼了青序?”
“吃東西燙著了,”李鳴玉將一旁的涼水遞給我,“喝點緩一緩。
燙得厲害嗎?”
那杯透明的水在我眼前蕩,我不肯接過來,李鳴玉自然知曉我的心思,剛把水放到我的面前,便看到我朝寧玨吐了舌尖,含混不清地說:“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