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爸爸仍然在打鼾,或許是因為已經發泄出來,我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來,倒頭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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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爸爸帶我和李鳴玉去了警察局。
昨晚的事情他渾然不覺,還說:“那床雖然小了點,但睡得還是挺舒服的。小魚昨晚睡得怎麼樣?”
李鳴玉面不改色地撒謊:“嗯,挺好的。”
我做不到像李鳴玉那樣坦然,心虛得不敢正視爸爸。
警察局人并不多,我跟著警察去錄口供,遲疑之下,還是將章群曾威脅過我的話說了出來。
“章群,善方藥業的董事長?”
我點點頭:“我覺得是他雇司機想報復我,或許可以查一下司機的收入來源。”
“這個我們有作為線索。司機并沒有不明的收入,但他在之前的確當過章群的私人司機,”警察話語冷靜,“你說的我們都了解了,放心。”
爸爸和李鳴玉在外面等我,見我出來,正打算要離開時,李鳴玉忽然開口:“能不能讓我見一下司機?”
那場交通事故造成的也不過人員輕傷,沒有死亡,加之其精神狀況,頂多拘留幾天便放出來了,算不上刑事拘留。警察遲疑了下:“可以是可以,但要走手續。”
“見他干什麼?”爸爸問。
李鳴玉并不回答,只對警察說:“麻煩您了。”
不過十來分鐘便辦好了手續,但只批了我和李鳴玉,爸爸不能入內。盡管我不明白李鳴玉的目的,但還是同他一塊去見了司機。
司機的雙手銬著,胡須已長了近十厘米長,嘴角還有沒擦干凈的口水。聽見有腳步聲進來也沒抬頭,吃吃笑著晃手銬,聽發出的響聲。
頭頂慘敗的燈光照下來,顯得格外可怖。
精神異常的人會讓人潛意識里覺得不安,我下意識地握住了李鳴玉的手腕。
他手捏得很緊,骨節突出,似乎在微微發著抖。我正要說什麼,卻見李鳴玉猛然掀起了拳,我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抱住了他:“小魚!”
我只有一條胳膊能動彈,險些沒能攔得住。
一旁的警察也立馬逼近:“不許動手!”
這動靜引起了司機注意,他抬起頭看到李鳴玉,愣了愣,突然笑起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章、章群!老板……我成功啦。唔,給我吃點東西,老板……”
之后嘰里咕嚕說了什麼,像英文,聽不太清。
警察想要再逼問他什麼,司機卻是什麼都不肯說了,癲癲瘋瘋地開始流淚。
“你不要打人,這是在警察局,”我死死拽著他的衣服,怕他沖動,“小魚。”
李鳴玉手仍是捏得緊,他僵站在那里,冷漠地看了眼司機,許久才出聲:“走吧。”
方才的鬧劇爸爸并不知情:“怎麼樣?”
“就是看了一眼,”我怕多生事端,催促著,“快走吧。”
我腦中仍是李鳴玉要揍人的模樣。他一向情緒很少外露,我從未見過他這麼沖動,更何況是在警察局動手打架,可能會被處罰的前提下。
忽的,我想起李鳴玉緊攥著的手。
“爸,今天也沒什麼事了,媽媽一個人在超市忙不過來,要不您先回家吧。”
“那也得把你們先送回醫院里。”
“我想和小魚在附近散散步,我在病房憋兩天了,得透口氣,”我再三催促著,直接伸手替他攔了輛出租車,“放心,小魚在這兒呢。”
“那也別在外面玩太久,回醫院先去看看胳膊,別磕碰壞了,”爸爸明顯還沒反應過來,茫然地坐進了出租車里,還不忘對李鳴玉說,“小魚,看著點你哥哥。
”
我忙不迭地點頭,目送著出租車離開。
等車走遠了,我這才回身看向李鳴玉:“手給我看看。”
李鳴玉抬眼看向我,并沒有動彈。
我心里愈發篤定,索性抓住了他的手,強硬地想掰開他緊握的手指。然而李鳴玉攥得很緊,我累得腦門出了汗也沒能打開。
不知過了過久,李鳴玉終于有所松動,慢慢張開了手指。
手心里明顯有白色的粉末。我抓住他的手腕,湊近想聞一下,李鳴玉卻是抬高了手:“別聞。”
“那是什麼?”我不解。
“藥末,”李鳴玉說,“是一種違禁的精神類藥物,有止痛的效用。”
我不敢置信,甚至顧不得問藥末來處:“你為什麼隨身帶著這個?”
“那個司機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吃藥,如果能讓他聞到,或許會說出一些對我們有利的話。”
我又是錯愕又是憤怒:“警察就在旁邊啊!你知道要是被他們發現,你會——”
“我不在乎。”
李鳴玉平靜地看向我,我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覺得分外陌生。
“哥哥,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個特別擅長撒謊的人,無論是對爸媽,還是對你。七年前的那場車禍我撒了謊,章群之所以會帶我走,并不是因為副駕駛座上的小情人,像他這樣成功的企業家,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爬上他的床,情人根本算不了什麼,”李鳴玉聲音很輕,“你知道他為什麼愿意帶我走嗎?因為他車上有違禁藥,帶上一個受傷的孩子,警察為了讓盡快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會寬松很多。”
我震驚地看著他。
“章群一直在黑市里賣違禁的精神類藥物,賺得盆滿缽滿。